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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就是从前的事》

《历史就是从前的事》

曹操篇
    
  引子
    历史就是从前的事。小时侯,趴在奶奶怀里,总是缠着她拉呱——也就是讲故事。奶奶总是这样开始:“从前……”
    
   于是我知道了历史就是从前。
    
   后来带上了红领巾,一个叫毛泽东的伟人通过他的红宝书告诉我:“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于是我又明白了:历史就是人民创造它的过程。
  
   后来读了不少历史课文,把我又给搞糊涂了:怎么所有码成字的历史,大都说的是帝王将相的成败、才子佳人的聚散、英雄巨寇的风流?而创造了它的人民呢?
  
     后来想通了:他们就是人民,人民是母亲,他们就是儿子,当然母子都属人民。
  
    再后来就越发明白了:他们属于领导阶级,能在史书上留一笔的更是领导阶级中的先锋队。争什么到底是英雄创造了历史,还是奴隶创造了历史纯属扯淡!奴隶等到混得能在史书上记两笔的时候就谈不上是奴隶了,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英雄。
  
   就象我们现在的人都是由猿猴变成的一样,他们也是猿猴——也就是人民的后代。争论是老大——英雄、还是老小——奴隶哪一位挣下了这份辉煌或者是寒酸的家业——历史,就象争论蛋与鸡出生的顺序一样无聊。
  
   再后来读了些五经四书、诸子百家就把明白又明白了许多:历史就是历史,就是从前已经发生过的事,不管史书上记没记下来,考古考没考出来,都是真实的象有你我这个人存在过一样的真实。不然,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五六十亿高等生物哪儿来的?总不会真的象旧约全书上的论断,是上帝这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费这许多心力造我们出来的吧?只不过,现在能让我们看到的历史的真伪就很难说了,搞清它肯定要比破译达芬奇密码难的多。
  
   再后来听了几位老师在电视机里的几次侃山,心里的朦胧.明白一下子变成了空明,升华了,悟了,吔!
  
     一位是个姓纪的中学老师,他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并且当时强调说:这句话是他本人原创的——对此我不以为然,我小时侯就在好几本书里读到过此类语言,例如《拿破仑传》《第三帝国的兴亡》……甚至这句话出现在好多电视剧中日本太君的台词里。
   不过反正这句话又没有申请专利,谁拿过来做商标都无所谓,但是对纪老师引用的这句话我倒是深以为然,多精辟!一下道出了历史这个词的真谛。
  
     另一位是一个姓易名中天的大学老师,他说的大意是:历史人物有三种:A、历史形象;B、文学形象;C、民间形象。
  
    不愧是大学老师,几句话道出了历史的悲哀与无奈:给妈咪打工的小姐也没有如此凄凉吧?连打扮成啥模样都不能自主!
   不过易老师当时强调的是:民间形象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历史。赞成!这句话有点哲人的意味。
  
    不过要细揣摩这句话倒有些头疼:咱这个地球小村里现在已经繁殖到近六十亿居民,中国也早已十三亿出头,每人心里一本历史?天哪!这许多五花八门的历史现在纠缠在这么个小小的星球上,那还不乱的何止成一团麻?
  
   的确,连最近的事咱们也不易弄明白的,十年浩劫时的教科书不是搞糊涂过我们几代人吗?中日的钓鱼岛之争、东海大陆架论理,就那么点明摆着的事,“无辜的日本人民”就是不讲理,你又能怎么办?
  
   父母被杀!姐妹被奸!妻女遭辱!家园遭焚!这气还不是得咽下?财产被劫掠一空,强盗归案了,咱们伟大的中国人民不是更伟大的连索赔都自愿放弃了吗?
  
     历史啊!我想起来就想哭!可悲,可叹,可怜!
  
     想起了何祚庥先生说过的一句令人心酸无语的话:谁叫你不幸生在中国了?
  
     扯远了,还是接着说历史这个话题,易老师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历史吗,那就说点我心中的历史,同学们只要是有耐心,那就权当象笔者儿时趴在奶奶怀里听故事,能解消点您的无聊、给您点温馨也算本人积了点功德。
  
     还是从小时候这个话题说起,小时候我们当地也过这么一个节:五月十三,对了,是农历的,节名实在是记不起来了,节的来由记得十分清楚,与曹操和关羽有关,说是每年的这一天,关老爷都会抗着他那柄青龙偃月刀去杀白脸曹操,所以人民当然要助点威了,助不上威跟着庆祝一下还不行吗?于是就有了这个节了。
  
   至于为什么神通广大的关老爷每年都杀,而很显明的并没有杀死曹操,大家是不会追究的,反正能解气就行。
  
     可见,这曹操在群众中的口碑实在不怎么样,按易中天老师的话就是:民间形象不大好。
  
   原因呢?据说都是罗贯中同学惹的乱子,曹氏后人大有举起法律的武器,追究这罗某人侵犯曹操名誉权恶行的必要,一部《三国演义》,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官司必赢无疑。
  
     在五月十三那天,孩子们通常会蹦跳着唱这样一首儿歌:“五月十三,不用看天,关老爷磨刀,要杀曹操,曹操变鬼,要喝凉水……
  
    五月十三,不用看天,就是说每年这一天都会下雨的,那是老天爷在给关老爷的磨刀石添水。
  
   嘿嘿,曹丞相真是惹的天怒人怨啊!一个人能混到这份儿,还有何求?连玉皇大帝每年不辞辛苦的当劳役都对咱无可奈何,又怎一个“牛”字了得?
  
     可也怪了,在笔者的记忆中还真的大多数是在雨中唱这首儿歌的,也可能那些这天没下雨的年份我根本就没注意。
  
   这也是常情,连雨都不下的日子通常是不会存入记忆的。
  
  你假如请大师们测算过十次吉凶,其中九次都被大师们蒙错了,你大概只对测准的那次印象深刻,至今尚叹:言出必中,高人!
  
   又离题了,继续我们的曹操话题。
  .
    曹丞相被污蔑,引多少史林文士义愤填膺?几百年来,为此冤案无偿奔走呼冤的大有人在,远的不说,咱们近代的一个半人半神的英雄就临海抒情,填写过这样一首词:
  
        《浪淘沙 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且不论该词的意境.格律如何,作者对曹操的怀念、敬仰之情还是洋溢于字里行间的。看:一代雄杰毛泽东都不满意罗贯中对曹操形象的歪曲,主张替曹操翻案。
  
    得益于开国领袖的照应,在那个不论古人今人都不能幸免被批的不讲理年代,曹丞相安然无恙,老人家一句话顶一万句的名言在这里得到具体体现,曹丞相比万代师表孔圣人还要幸运的多。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位文坛泰斗也有过此类不忿:“现在我们再看历史,在历史上的记载和论断有时也是极靠不住的,不能相信的地方很多,因为通常我们晓得,某朝的年代长一点,其中必定好人多;某朝的年代短一点,其中差不多没有好人。
  
   为什么呢?因为年代长了,做史的是本朝人,当然恭维本朝的人物了,年代短了,做史的是别朝的人,便很自由地贬斥其异朝的人物,所以在秦朝,差不多在史的记载上半个好人也没有。
  
   曹操在史上的年代也是颇短的,自然也逃不了被后一朝人说坏话的公例。”他进一步指出:“其实,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
  
    这位就是以我们民族的灵魂医生著称的鲁迅先生。
  
    看来为曹丞相翻案的大多是英雄。
  
   对了,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文史宗师郭某不在此例,说他是英雄会引的十亿人发笑的。
  
   英雄的脊梁软了还不如狗熊。
  
    可是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么“愚昧”加“顽固”。曹操的群众关系还是不见改善,周围的人群中如哪位同学过于奸诈、狠毒.经常会给人在背后起个“曹操”的绰号,注意,这可不是在夸你,是在居心叵测的损你那!
  
   中国人民怎么了?
  
    趁空做点自我介绍:笔者姓孙,就是子子孙孙中的那个孙字,与齐天大圣孙悟空同姓,只不过那个老孙比我这个老孙本事大多了,人家一个跟斗就是十万八千里,还会七十二般变化,着实令我这个老孙羡慕。
  
   闲话少说,待老孙撕得香烂的狗肉,挂起羊头的招牌,把曹丞相风流韵事细细道来,寻求人民诋毁曹操的个中因由,各位权把拙文当酒肴,慢慢的品来。
  
    有道是:
    千古风流诗一首,
    黄沙淹尽王侯。
    万家灯火却依旧。
    残阳铺绿野,
    愁月照荒丘。
  
    南来北飞沧桑雁,
    见证白云悠悠。
    日出日落信天游。
    长歌荡今古,
    爱恨一曲收。
           ―――(寄调临江仙)
  
    (请看本文首篇:一、灵帝接班)

[ 本帖最后由 卓越 于 2007-5-10 14: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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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灵帝接班
  
    二十岁前的曹操实在没什么值得显摆的。
  
    历来不管哪朝哪代给自己的开国领袖脸上搽粉向来不惜笔墨,奉魏晋为正溯的《三国志.魏书》里对自己的太祖却是寥寥几笔:
  
   “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
  
     注意:小孩子“机警”是好事,但要是有人夸你的孩子“有权数”就不一定是好话了;
   这里的“任侠”也未必是褒奖,反正绝对不是郭靖郭大侠那个侠字;
   “放荡”倒是写的明明白白的;至于“不治行业”,说穿了就是不务正业,所以“世人”也就是老百姓也就没把这孩子看成什么天生神童。
  
     很敬佩古时的史家,要是在现代,那个称为浩劫的十来年估计他也活不过去,就是放在今天,可能也难遇上个豁上丢饭碗的总编,给他出版这些有点犯上的东西。
  
     说太祖小时好话的据史载倒是有两三个人:
  
    南阳名士何颙分析过曹操:“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一个叫许劭(字子将)的名士这样对曹操说:“你这个人呀,如果在太平时代,可能成为能臣;要是在乱世,你会成为奸雄。”(原话是:子将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太祖大笑。)
  
    要是有人这么评价在座的不管哪位,我想应该都与太祖的反映差不了多少,有人夸咱有本事,咱可能不至于大笑,心里还不格外得意?
  
    另一个地位显赫,是当时的军委主席(太尉)桥玄(字公祖),他说:“天下就要乱了,没有上承天命下安黎民的天才出世汉朝可就要完了!那个天才就是你曹操呀!”(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鉴于桥太尉响当当的名头和地位,老孙就从桥玄细细说起。
  
    历来打下天下的都是英雄,其后便是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了,碰上个中兴之主的确比买彩票中大奖都难,苦的可就是天下的老百姓了。
  
    光武帝刘秀同志的后辈们到了桓帝这一代,连老鼠也不如了:至少在繁殖能力上:三十六岁早崩的汉桓帝刘志竟然无人接班。没法子只好肥水暂流外人田了,其实也算不上太外,也是五服沿上自家的血亲,汉肃宗的玄孙刘宏。
  
    刘宏同学本来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世袭解渎亭候,靠着祖宗的荫护,不干活也比一个省级干部领的工资多的多,别听他家经常对外哭穷,要知道,掌实权的暗收入是说不清的,一般是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当时的刘宏家在河间的一亩三分地里也属一方土皇上,汉时兴封地,河间是他曾祖父河间王刘开的封地,也就是说他家可以享用这一方老百姓上交的一切赋税,论说可比当什么皇帝自在多了。
  
    可是一个人的命运大多都不是由自己安排的,更别说他这个十二岁的娃娃了,稀里糊涂的小刘宏就被从河间稀里糊涂的拉到了洛阳,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皇帝,称为汉灵帝。
  
   说起来也够可怜的,你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正贪玩的时候,一下子当了这么个大官,全中国最大的官,那还不得累死?
  
   尤其是还是接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那这个烂摊子保证会更加烂下去也就是必然的了。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真当上了是幸运还是不幸就不好说了。
  
    记住,这年我们故事的主角曹操十三岁,正是斗鸡玩狗,气得试图管教他的叔父发疯的时候。
   (请看下篇:二、穷官桥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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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穷官桥玄
  
    看一个干部是廉是贪,最简单的莫过于清查他的家产:你的固定资产加上手中存款多的吓人,总数甚至超过了你工资的总数,就算是你全家都是在喝西北风延命也攒不这么多,你把廉政喊的再响也就失去了意义。甭犹豫,先把你双规了再说!
  
     东汉时还没有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不比今天,想的这么周到的防贪措施,层层的反贪机构,那时候见钱不眼开全凭政治觉悟。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偏偏灵帝这个上梁歪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于这个歪道高手如何歪的别出心裁,容老孙后面细讲。
  
   但桥玄这个下梁却是全然没学会灵帝上梁的歪门邪道,竟然“愚蠢”到“出污泥而不染”,确实廉到了能感动的联合国给下半旗的水平:当了一辈子高干(司徒.司空.太尉都干过)竟是穷死的!据史载,咽气后家里连棺材都买不起,真是羞煞现今多少人民公仆!
  
    此人是睢阳(今河南商丘南)人,生于汉安帝永初三年(公元109年),任太尉之前便以清明知人闻于朝野。
  
     群鸦鼓噪,残阳如血。
    桥玄三骑两从,悠行于江淮古道。
  
    此刻他的心里是既沉重又轻松,轻松的原因很简单:刚卸去了太尉重担,确有一股无官一身轻的惬意;可这惬意却是在内心一闪而过,压不住的沉重却是越来越有感觉,仿佛这跨下的花斑马也渐渐的经不住了自己心情的重压。
  
     辞官不做在他这一生早已不是第一次,被皇恩浩荡从高位上赶下来也算是车轻路熟,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心已灰、血已冷:
  
    “这反来复去的朝局我早已司空见惯,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小圣主是长命的,近十朝天子即位时就没有一个满十五岁的,历代都是不同的太后秉政,外戚专权也就难以避免,只是权利这东西最易成瘾,小皇帝一旦大了,除了靠着小皇帝掌权的亲娘以外,相关人等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死掉,换一个小顽童,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持朝政十几年了。
  
    “真正让老夫忧虑的是那些五根不全的宦官啊!我同情你们,又不能不鄙视你们,但还是要打心底叹服你们,惑圣主,老夫不如啊!
  
     “你们只能让我忧虑,能让我五内坠铅的人却绝不是你们,你们不配!是那个我为之尽忠的圣上啊!唉!扶不起来的……”
  
     打住,不能再顺笔写下去了,那时候是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刘阿斗还没出世呢。
   (请看下篇:三、灵帝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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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灵帝简介
  
     这小皇帝刘宏有啥水平能让这位四世老臣如此心灰意冷呢?因为灵帝小同学不是本文的主角,所以只能把他主要的业绩简介一二,让各位领教一点刘宏同学的革命造反精神。
  
     从古到今干皇帝这个职业最难的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缺什么。唯缺一样:爱!
  
     是啊,连爹妈都是靠着自己先富起来的,整天忙着与朝臣、宦官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谁有闲心了解这条人间真龙最需要的是什么?
  
     坐在云端的人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宦官们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与小主子朝夕相伴,身心相许,大皇帝都经不住,何况稚幼儿童?所以,在身边最贴心人的苦口婆心教导下,终于找到了做皇帝的感觉:
  
     A.美女,皇帝是不缺的,但成天吃鲍鱼也就品不出鲜味了,所以需要特级厨师们变着花样做,宦官们就是皇帝品尝美女这道普通菜的特级厨师。
  
     某年某月某日,皇宫内花园的碧水湖里,百余蚱艋载妙女千余,个个年未破瓜,雪肤吹弹得破,体态娇柔无限,荡漾与碧波芙蓉之中,哇!妙女们竟然身无寸缕!
  
    一声号角悠扬,小船齐翻,靓女落水,莺啼燕婉,别担心,水不及樱乳,死不了人的,要的就是这色情劲!更何况真龙天子帅哥刘宏早已赤身裸体相待于水中,一杆钢枪救千美,怎一个英雄了得?
  
     B.做皇帝的一般没福气逛小农贸市场,皇宫里又没人来办个超市,皇帝突然想过把购物瘾,怎么办?不要紧,宦官们有办法。
  
     某年某月某日,宫女、宦官忽然在后宫内真的开起了超级超市,大内珠宝.凤冠霞披,一一上了货架,闹着玩?保证是真金白银实在铜子,皇帝也就乐在其中,买卖双兼,血本全包,那些幽女残男还不大乐?
  
     C.某年某月某日,一时兴起,成天家玉骝金辇,实在腻了,换换口味,尝尝驾驴车的滋味,于是宦官们一片忠心对天子,不惜重金举办“超驴”选美大赛,严格把关,层层筛选,终于选出“芙蓉驴驴”两头,“超驴”一头 “希望之驴”一头,共称四美。天子亲赐四驴“贤冠.带绶”,自驾游于皇宫。
  
    上行下效,皇宫内外,士子庶民,无不争购竟买,一时洛阳驴贵。
  
     D.有一天忽然发觉钱不够使的了,那还了的?再穷不能穷政府,苦谁不能苦皇帝。天子富有四海,随便卖点啥还不照样腰缠万贯?时任小黄门之职的宦官蹇硕奉旨代主做起了生意,地点就设在后宫西园,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倒卖点啥?好东西:官!上至国务院总理(三公)下至县委书记(县令.县长),按年俸禄多少,每石一千万铜钱,一手交钱,一旨封官。
  
   据史载,我们故事主人公曹操的老爸曹嵩也未免此俗,他的太尉高官就是狠心花了一亿铜钱买来的。
  
     帝心如佛心,为了照顾家贫而又一心报国的德才兼备之士,又出台了赊官——先上车后买票的优惠政策,不过售价当然要合理加倍。
  
     唉!自我大汉始创卖官行业以来,竟然至今未断子绝孙,君不见,卖官之党棍屡屡案发,前仆后继,正未绝也。
  
     笔锋顽劣,信马由缰,不觉又险些离题,我们还是关注离职太尉桥玄。
  
     桥玄身在马上,心游洛阳:小皇帝对我却真算得上君恩似海,这次辞官的理由是憋了七天七夜才红着脸奏出来的:“京师地震,郡国多灾,皆是我德才欠损照成的,尊照干部问责制,引咎辞职”。
  
    桥太尉把自己当成了造物主,地祸天灾一概招惹上身,这由头真也亏他想得起来!
  
    灵帝当即准奏,并拜赏光禄大夫闲职,年奉两千石。不由桥玄感激零涕:没这两千石,包成饿殍!
  
    其实皇帝心里更乐:空出来的太尉一缺,倒手卖出,何止两亿?谁赚谁赔呀?你以为当皇帝的傻帽啊?俺可是买过经济学博士文凭的!
  
     然而早已上了灵床的东汉王朝却没有在他这个花花皇帝手里寿终正寝,汉灵帝是幸运的,最幸运之处莫过于死的早。
  
    桥玄宦海沉浮多年,可谓老马识途,对这大厦将倾之朝局,又怎会不了然于胸?俗话说,人一走茶就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现今人过老耄,妻儿家人即将卷入战乱,不托付一铁腕之人又怎能放心西归?
  
   桥玄就是为找寻一位他心目中的英雄安排后事而来,不用说大家也已经明白了,便是此人:乳名吉利,绰号阿瞒,姓曹名操字孟德。
   (请看下篇:四、乱世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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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乱世顽童
  
   沛国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一对忘年交坐到了一起。
  
   刚因堂妹夫强侯宋奇被诛而免官的曹操对这位父亲的同事是敬畏的,感激更是不消说,自己在少时鲜有享受赞美,这老头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的首位。
  
     千里马如有情感,内心最感激的就应该是伯乐。
  
    曹操对桥玄便是如此,所以在桥玄未辞世时连玩笑都未敢开过,后来他率军北征乌桓时路经桥墓,行文作祭,才得以过了一把瘾,跟早已长眠的桥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此是后话不提。
  
     按父执之理寒暄已毕,原太尉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看来老夫没看走眼啊,以后天下有可能是你的,能不能实现就看你的能力了,望你珍重自己;(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我这个太阳快要落山了,长话短说,就一件事: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待老夫死后,照顾我的妻子儿女。”
  
     ——括弧里的伟人语录是老孙的插话,觉得桥玄如果背诵过语录,肯定会这么说的。
  
     其实原话极简单:“……吾老矣!原以妻子为讬。”
  
    为什么以太尉之尊的桥玄会如此看重名不见经传的曹操呢?据史载说是桥玄“世名知人”。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桥玄会相面,是个八卦高手。
  
   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不相信桥太尉得到了周文王的易经真传,从现今有据可查之寥寥的曹丞相童年故事中还是能看出点蛛丝马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忘的童年。日后贵为魏王,礼加九锡,死谥太祖的曹操也不会例外,不过那个时候大家是称太祖阿瞒的,吉利虽是乳名,大概用的人不多,只限于阿瞒的老爸老妈。
  
    曹操对大家送给自己的绰号倒是不大反感,虽然从字面看这个“瞒”字略带贬义。多年以后,一些铁杆发小还是有意无意的当众这么称呼曹丞相,也没见丞相有什么明显的不乐。至于心里怎么感觉就不好说了,我估计跟主席听彭帅经常大咧咧的直呼老毛差不多,反正有点那个。
  
   小时的铁哥们当众称呼丞相的绰号,决不是胆敢戏谑丞相,只不过为了显摆给众人:“瞧见了吧?咱给曹哥的关系!?”——如此而已。
  
   不过还是要提醒各位同学,尽量少做这种人家心里不乐意的事,车前之鉴:彭总以及后文我要提到的许攸,都栽在这点小节上了,当然,这肯定只是极微小的因素。
  
    建宁元年之前的阿瞒肯定喜欢这个绰号,毕竟是自己一拳一脚一眉头的辛苦挣来的亲切,在曹操少时胡作非为的小圈子里,获得这些哥们的亲切可不大容易,这是帮什么人?地道的高干子弟!堪比后世太子党。这里面就有将来与曹操理不清恩怨的袁绍、张邈、许攸等人。
  
    曹操的爷爷曹腾从小就“舍身为家”进宫当了宦官,历经四代小皇帝,终于趁着宦官得势的东风爬到了中常侍高位。
  
    据说人只要官当大了可了不得,得了痔疮都会有人真心乐意的把舌头伸出来细细的舔摩疮部。现在骂某某人迎逢上司一般这样骂:“就会舔腚!”大概就是从东汉时传下来的。
  
    太祖的老爸曹嵩原来是一方望族夏侯氏家的宝贝疙瘩,夏侯家做得更绝!干脆让儿子弃祖卖身吧,于是曹腾便有了个养子。宦官有了儿子,仿佛也给仕途带来了运气,曹腾坐上了宦官这个辉煌事业的最高位: 大长秋!,即皇后的近侍,专门代表皇后管理宫中事务。皇帝年幼,少不更事,其实是皇后执政。曹腾当然也就在朝中炙手可热。
  
    自古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爹得宠当然儿子升官。再加上金钱万能的普遍真理在曹家具体革命实践中的灵活运用,曹嵩也就凭着德才兼备进入了中央干部二梯队的行列。
  
    后来随着进入开放的官员市场时代,曹嵩也就顺应时代潮流,以勇于随大溜吃螃蟹的精神,在西园的售官拍卖会上,以一亿铜钱(按汉制等于一万斤黄金)的超低价,拍下了大汉军委主席(太尉)的高官。
  
  
    袁绍(字本初)不同,根子红,苗子正,家族四世三公,也就是上辈四代人三人进过中央政治局常委!厉害不?比起阿瞒的爷爷舍生(殖器)求贵,何止光彩万倍?不过小孩们的心理跟成人士大夫不同,顽劣不问出身,倒是从没鄙视过阿瞒,反而曾被阿瞒结结实实的刷过一把。
  
    据史载这一帮公子哥没做过多少行侠仗义的壮举,没听说有谁得过“见义勇为”奖。倒是有过这么几档子给太祖纯真童年脸上抹黑的事:
  
    某年某月某日,哥几个鹰狗玩腻了,阿瞒出了个新鲜点子:“看见没?这家娶新媳妇呢,有胆量跟我把新娘子偷出来爽一把?告诉你们,我可是听说了,这新娘子可是个没开苞的靓女啊”。
  
     美女当前,几个宏色接班人当然色胆包天,于是周密计划,详细分工,当夜付诸实施。
  
    阿瞒自告奋勇,亲临洞房偷美女,哥几个把风的把风,装贼的装贼,一声“有贼”齐行动,阿瞒当真不负重望,竟真的趁乱把新娘给背了出来。
  
   可惜袁绍毕竟没有曹操的胆子,也可能是见到曹操已捷足先登,近得芳泽,一时心不在焉,竟然失足跌倒在荆棘丛里,短袍后襟又被荆刺钩住,做贼心虚,越着急越挣扎不起。眼看就要偷香不成反挨一顿扁。
  
    新娘子蒙头红遮面,耳只听得众人乱喊“有贼啊……抓贼啊!”心中暗自感激这位见义勇为的英雄背自己避难。
  
   下边的阿瞒可急眼了:身上还背着一个活人呢!真沉啊,也不在娘家彻底减减肥再出嫁,看来这回要窃玉不成反要赔上几两肉了。
  
    心中暗恨袁绍:“什么本初?分明是笨雏!”
  
     贼有贼智,急中更智:“我先拉个垫背的再说,兴许祸水东引,我能独享美色呢。瞧咱爹妈给起的名:操、吉利、孟德,无不暗合今日情景,不就是猛得吗?”
  
     当机立断,把手往袁绍藏身处一指,口中大喊:“贼在那荆棘丛里藏着呢!”
  
   趁众人全力围捕袁绍之际,竟然载美扬长而去,下面就不必细说了……
  
   被出卖的袁绍呢?听得阿瞒如此见色忘友,胸中怒极!生气事小,挨揍事大,情急之下竟然挣脱了荆刺,顾不得手脚被扎,奋起直窜。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挡,一时间竟然不亚于刘翔百米跨栏,顺利突围成功。
  
   这还能饶得了曹操?
  
    谁知曹操面对袁绍的铁拳,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义凛然:“本初,我救了你半条性命,你准备怎么谢我呀?”
  
     袁绍做梦也没料到世上竟有如此厚脸皮,一时气噎无语。
  
     “逃脱是硬道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自己说,你现在是不是全身而退了?”
  
    “这……我听到你小子卖我,情急拼命,才得以全身,能逃脱与你何干?”
  
    “哦,情急?是谁使你情急如此?”
  
    “是你阿瞒这坏小子!”
  
    “让你情急得以逃脱的是我,那我坏从何来?”
  
    “这……”
  
    “没有我阿瞒救你心切,大喊使你情急逃命,你现在又能在何处?”
  
    “这……”
  
    “是不是我阿瞒救的你呀?”
  
     “…….”
  
    五内仇消成雨露,一腔怒散化甘霖。
  
   袁绍被阿瞒一通忽悠,细想也不无道理。此事理所当然的不了了之。
   (请看下篇:五、乱世顽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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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乱世顽童(2)
  
    阿瞒.袁绍这帮纨绔公子哥的家庭背景有一点是极相似的,那就是都属于率先富起来的那批人。自古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说,穷哥们是进不了他们这个富崽圈子的。他们玩鹰溜狗.偷香窃玉.胡作非为,却也有一个光荣传统:从不祸害穷苦百姓,更不持强凌弱。
  
    不过要是有谁在洛阳这块地界太风光了,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几位太岁通常会给你找点小麻烦的,为啥?不需要理由,大爷想散心,行了吧?
  
     这帮人谁是头?不一定,那要看干什么事。估计没在工商所注册什么有限公司,也没订立什么公司章程,当然也不会选什么董事长、总经理。大概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那种样子吧。
  
     不过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乐意出风头的,那时候还没有报刊.广播.电视之类的传统媒介,更不用说网络互动这种高级玩意了。想当个“超女”“超男”怎么办?那就全靠你自己弄出点动静了,这点上哥们几个是“杀猪宰屁股,各有各的门道。”
  
    袁绍可是个聪明小子,只露了一手“以静止动”便轰动京师,名扬四方。
  
     某年某月某日,几个哥们碰面了:
  
     “哎,这几天没见袁哥呀,这小子是出家当了和尚?还是学萨达姆钻了地洞了?”
  
    “吆嗬?你啥时成了月球人了?这么大新闻都不知道?袁绍最近可了不得了,在家闭关修炼呢!不是九阴真经就是葵花宝典!说了,三年!到时弄出来个孤独九剑也说不定。”
  
    “你净胡侃,袁哥压根就没打算参加华山论剑,还葵花宝典?没听说吗?练那玩意得先挥刀自宫!让阿瞒的爷爷练还差不多,袁哥正修炼阴阳互补双修功,割了小鸡鸡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哦……怪不得这袁绍最近越来越帅了,原来是神功初成啊.....”
  
    “没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你们肯定没学好伟人语录,告诉你们,袁哥金盆洗手弃武从文了!大门口贴着告示呢:非鸿儒之士博学之才,概不接见。”
  
    “被蒙了不是?那告示也就忽悠你这样的傻帽,袁绍现在是啥人都揽,我亲眼看见前天接进去了几个跑江湖的剑客,他现在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招揽,家里都养了千把人了!为这他老爸都揍了他几顿了,儿大不由爷,管不住了,他要学战国四公子呢!”
  
   “哦……”“原来如此啊”“了不起……”“真是钱多的找不到地方烧了”
  
    这些对话当然都是瞎传的,不能全信,可袁绍刻意作秀确凿无疑,也确实达到了名动一时的轰动效应。看来袁绍如从事个广告公司之类的行当应该不错,肯定是个成功者。
  
    曹阿瞒呢?也没闲着,天生一个好惹事的主。那几个哥们继续聊天:
  
    “听说阿瞒了吗?昨下晚捅了老虎屁股了!”
  
    “当然知道,昨晚阿瞒手持双戟独闯中常待张让府,张府那十几个侍卫硬是没沾上边!牛!”
  
    这张让是何许人呢?那可是个在洛阳提起来小孩都不敢哭的人物,还没听说文武百官之中有哪个敢不买帐的,时下掌管朝廷文书和传达诏令,权力能大到啥程度?举一例你就明白了:汉灵帝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张常待就是我的亲爸”!(资治通鉴:上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牛不?能让皇帝喊亲爹的人肯定本事不小!
  
    可曹操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经常领几个哥们去他家中骚扰一番,自己的爷爷也算是这个让天子喊爹的人的前辈同僚,谅张让也抹不开脸当真拾掇自己。当然是连吃带拿不说谢,临走还要学孙悟空告别老龙王:“聒噪,聒噪!”
  
    这天阿瞒二两酒进肚,胆气陡升,竟然独自一人持械拜访张府,忘了看时辰,深夜去的;也忘了走大门,翻墙去做客了。这下张家不买帐了,看见也装着不认识了,想趁黑装糊里糊涂宰了这个祸害。
  
    十几个家丁侍卫长枪短刀一起招呼上了,口里还大喊:“宰了他!……宰了他!”整一个威虎山的八大金刚接待小炉匠栾平。
  
   真有本事的人啥时候能看出来?出事的时候。
  
   这未来的太祖武皇帝提前用上了这个“武”字,酒壮英雄胆,胆向恶边生!双戟在手,大喝一声:“谁敢近我?”一边吆喝一边把双戟舞成个UFO向外杀去。
  
    这护院的哪里犯得上跟玩命的人拼命呀,轰走了也一样是尽职尽责,再说谁也不愿意挑明得罪势大的吓人.钱多的没边的曹家,所以个个勇往直退的大喊:“关了大门!别放跑了贼人!”
  
    曹操一听就明白了:哦--这是让我从哪里进来的从哪里出来啊。那还不容易?原样翻墙出去就是了。
  
    就这样,一个真逃,一群假追,曹阿瞒一路拼杀,威风凛凛的逃出了张让府宅。回去后趁酒性与哥们大大演绎了一番,曹阿瞒只身独闯龙潭虎穴的英雄壮举就此流传开来,要不是后来出了个关公云长,今天的武圣肯定姓曹了。由此推论,现在小商铺里供着的兴许就是曹操的光辉形象了。
   (请看下篇:六、乱世顽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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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乱世顽童(3)
  
     一般来说,一个事业的成功者之所以成功,与他的早期教育是密切相关的。早到什么时候最佳?做爱播种的时候!据现代医学认为:亲近结婚是应该绝对禁止的,我们国家的婚姻法也充分支持了这一观点。再往下婚姻法没办法具体规定了,也就是夫妻结合留下种子的那个晚上,据说女的要身心舒畅,男的要烟酒不沾,否则……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男同胞要注意了,为了我们的下一代,最好学学刘备第三次顾茅庐出发前的样子,戒斋三日,焚香沐浴,心要静,意要诚,虔诚礼拜,心口如一,拜谁?老婆呀,要让她身心舒畅呀,百年大计,马虎不得!万代基业,就在你一动之间,重之!慎之!
  
    再往下就是胎教了,现在多数人采取的是培养音乐家的路子,把贝多芬.肖邦等大师全给请来了,这时候瞎子阿炳是万万不可招惹的,再伟大的盲人音乐家,父母也不愿意诞生在自己家里,莫谓言之不喻。
  
   可以预见的是,若干年后,神州大地,钢琴遍野,华夏苍穹,提琴悠扬!
  
   你楼下的大妈,怀里抱着的肯定是贝多芬第一千;马路对过缠着爷爷买冰棍的小家伙,绝对就是肖邦大师的第一百万个弟子;出门散步,那个带红袖箍喊你不要乱扔烟头的大姐,兜里掖着的是什么?哦,世界音乐家协会刚寄来的烫金聘书,要派专机接她,去维也纳指挥一场大型交响乐演奏。
  
   曹操在他妈肚子里时接受过胎教没有?不得而知。大家肯定会认为没有。我说不一定,时任司隶校尉的曹嵩富甲一方,与当宦官的干爸不同,那也是妻妾成群的,家中也是宴乐不断,曹嵩也是个文雅之士,据史载官声不错,估计来往家中的文盲也不会多,曹操在娘肚子里生活的时候当然也会感受乐舞不断.诗书多多,不用看别的,仅从曹嵩给阿瞒起的“操”这个名字就非同凡响。
  
    《荀子》篇中有句:“夫是之谓德操”。这就是曹阿瞒名操字孟德的出处。
  
   由此可知曹嵩也绝非泛泛之辈。更不用提曹操后来开一代文风先河的旷古诗文,确有大宗师气派!由此证实曹操本身的遗传基因是绝对优秀的,无意中被迫享受胎教也在情理之中,少年时也绝不会只懂的飞鹰走狗.顽劣胡混,聪明是肯定的,顽皮也是肯定的。
  
    往往大英雄都孕育于这些顽童之中。往往乖孩子长大后却没出息。
  
   阿瞒小时侯家教严吗?答案是否定的,已自封魏王的曹操自己就不无遗憾的这样行文明示天下:“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
  
    “三徙”就是说孟子的母亲为了让儿子不受坏环境的影响,竟三次搬家。“过庭”则是说孔圣人的儿子两次从庭院中走过,都受到了老爸的教训。看,他在找老爸老妈的后帐呢。优点和成绩那是我个人后期自学成才;某些不足那都是爹妈早期疏于管教自己照成的。
  
   这点上太祖有点不地道,有点贪爹之功委儿之过的味道。
  
    不过后代们就比魏武高明多了,人为的失误尽可以推给老天爷,一句“自然灾害”,万事大吉!
  
    其实,老爸也没少管过阿瞒,只不过老子不如儿子聪明,被阿瞒给忽悠了。
  
    看着亲侄子游荡无度,除了好事不做,没有不敢做的事,阿瞒的叔父自衬没有管教恶侄的能耐,便向哥哥曹嵩告了一刁状:“管管咱小子吧,不能光顾着升官发财,养下个败家子你攒再多的铜钱有啥用?十年栽树,百年育人啊!”
  
   凡是家长,最抹不下脸的就是吃学校老师的“发面馒头”。
  
   我小时候也有那么点不给父母长脸,老师十次家访大约九次是来告我的“刁状”的,当然,老师走后挨一顿狠揍是免不了的,好在次数多了,屁股久经考验,也就不拿着当回事了,尤其是老孙极善于大叫惨哭,又写得一手极为感人的悔过书.保证书,快乐的儿童时光也就这么撑过来了。
  
    现在二老早已作古,盼再领严训而不可得,惟有受责于梦中,醒时黯然,泪湿枕巾……
  
    又跑题了,希望同学们不要笑我人顽皮贱,竟然思念挨打时光,等你们明白时,悔之迟矣。
  
    接着谈曹嵩,现在的曹嵩已升任中央财政部长(大司农),当然,给皇帝孝敬点钱是免不了的,好在羊毛出在羊身上,再想法从下边捞回来就是了。但现在的心情跟刚接待完老师的差生家长一样,要跟阿瞒动真个的了。
  
   阿瞒今个一回家就感到气氛不对,老爸脸铁青,盯着自己的目光有点象大灰狼打量无辜羊羔的味道……
  
    好在阿瞒随机应变的本领犹如天授,不慌不忙的走到父亲面前,双膝跪倒,从怀里摸出一捆写满字的竹简。
  
    “儿子近日承父亲教诲,把父亲平日的叮嘱一句当成一万句,活学活用,急用先学,学为其用,立竿见影,经呕心沥血,终于不负父亲厚望,新注孙子十三篇已毕,还请父亲百忙中给予指正”。
  
    父亲楞住了,儿子求自己批改作业,你总得先看完了再动手吧?
  
    一边接过竹简,一边厉声责问:“你近日做的好事!”
  
    阿瞒刚大闹过中常待张让府没几天,自然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伏在地下做声不得。
  
    “你叔父总不会冤枉你吧?你这让人恨铁不成钢的逆子!”当老爸的也不大地道,先把告状的亲兄弟给卖了。
  
    阿瞒心中大怒:“是你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小子啊,点我的眼药?等着瞧,有仇不报非丈夫也!”慢慢的抬起头来:一脸的天真,满面的无辜:“父亲,孩儿…….”竟然呜咽难语“孩儿委屈啊……”话未吐尽,双手掩面,跌撞而奔乎门外,溜之大吉。
  
    曹嵩手拿着阿瞒批注的孙子十三篇还没回过神来,儿子早已没影,只得先看看儿子的作业再说了,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想揍你这小子,还不有的是功夫?
  
    其实曹操的确是个天才。
  
    “中国几千年.世界几百年才出现的一个天才”。
  
    批注孙子十三篇,曹操为古今第一人,而且见解独到,不然哪来的他日后辉煌的军事成就?
  
    洛阳街头,阿瞒远远瞅见了叔父,眉头绝对没皱,突然目光呆滞,四肢战抖,仰天狂喷一口鲜血(狠心咬破的舌尖)一头栽到地上(那时还不时兴水泥马路,没大妨碍)不醒人事,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人快不顶事了。
  
   当叔父的大为恐怖,忙不迭气喘吁吁,以约翰逊百米冲刺的速度喊来了兄长曹嵩。
  
    曹嵩气急败坏的随兄弟赶到儿子中风昏倒之处,两人顿时楞住。
  
   但见阿瞒正襟危坐于路边青石,满脸无辜依然,委屈依旧。
  
    “你这是……?”老兄弟俩满腹狐疑。
  
    “二老慌张所为何事?”阿瞒双眼童真,一时不解。
  
    明白了,叔父心中顿时雪亮,万念俱灰,一声长叹,尴尬而去。
  
    “你叔父说你命在旦夕,昏倒于此,这是为何?”
  
    “叔父自小就不待见我,背后说我什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儿子何曾有恙?正苦思最近做了何等惹父亲生气之事,青天昭昭,路有神灵,孩儿可是撒谎之徒?”
  
    “这……”
  
    知子莫若父,儿子撒谎的本事绝对是一流高手,可是眼前的事实却又证实了儿子是无辜的,谁是谁非?难煞人也。
  
    最后还是按郑板桥先生的指示:难得糊涂。
  
    此事不了了之以后,做叔父的再也没厚着脸皮多管过闲事,因为他知道了两点:一.说了哥哥也不会信的;二.自己确不是侄儿的对手。
  
   啄败的鹌鹑斗败的鸡,服了!
   (请看下篇:七、初举孝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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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初举孝廉
  
    就这么个歪瓜裂枣偏有人当成宝贝,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是谁:也就是老孙前文说过的当世高人桥玄。
  
    高人就是高人,看问题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
  
    人家从棋盘摆开心里就有数了,你这个小边卒刚拱了第一步,桥玄心说:“九十九步以后,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边兵威踞九宫中央,灭老帅者必此卒也!”
  
   我们读了魏太祖童年二、三事以后,领教的是阿瞒的顽劣狡诈,人家高人桥玄不这么看,人家会透过表象看本质。
  
    从巧偷新娘桥太尉看到的是一个“狠”字,紧要关头不惜舍友救己,曰“狠”
  
    从勇闯张府桥太尉看到的是一个“勇”字,关键时刻豁的上泼皮命,曰“勇”
  
    从离间叔父桥太尉看到的是一个“智”字,诈病装疯做的天衣无缝,曰“智”
  
    从首注兵书桥太尉看到的是一个“才”字,注释兵书的确见解独到,曰“才”
  
    看见了吗?这样一个狠才兼备、智勇双全的人,将来能不成气候么?
  
    成为一个拥有众多“粉丝”的“星星”不那么容易,光是敢脱达不到目的。首先要相貌娇好、体态性感,更重要的是要有内在风流、气质文雅,你具备了这些,还不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要包装,要有媒介帮你化装,要有一个平台让你表演,要有一批机构替你吹嘘,最后还有更更更重要的关键,那就是运气。想想看,难不难?
  
   阿瞒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包装公司。
  
    桥玄既然打定主意把妻女相托,也就索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先帮阿瞒解决舆论传播难事。
  
    为什么是难事呢?那时候跟现在不同,最高指示一吐口,千家万户当夜知。东汉末年唯一的传播媒介就是人的两片嘴皮子,所有的新闻政要.闲情韵事都靠口口相传,朝廷的公告那是给当官的看的,当官的告示也要雇个识字的人给念出来,老百姓有几个识字的?大柱子听人念了,回去再学给二狗子,二狗子再吹给三秃子,大概如此吧。
  
    那时候的人跟文革十年中的中国人差不多,也都是上边说黑了就闭眼。不过也要看谁说,就象大家都信伟人教导一样,汉灵帝时代也有那么一个名人,虽然没有领袖职务,却也非同小可,别说是普通山野村民,就是朝堂官府、士子公卿,也都把他发布的消息作为新闻联播,不过那时侯的朝廷傻得多,一直没取缔这个民间新闻中心,也算万幸。
  
   这个新闻中心的主持人就是老孙前面提到的汝南平舆(今河南平舆)名士许劭许子将。那时候又没有国家资助,也不会有傻帽标王提供巨额的广告费,真难以想象他怎么维持经营的。
  
   他这个新闻中心――好象称做人物论坛更合适些,这个论坛还真有名号,叫“月旦评”,又叫“汝南月旦评”。 他因爱在每个月的初一,对当时人物品头论足,所以他的“粉丝”们就给他的论坛送了这么个字号。
  
    关键在于这许劭评论当代人物的权威性在那时是不容质疑的,只要有幸从他口里吐出的名字,无论给的结论如何,便立时身价倍增,老孙实在想象不出这许劭用的是啥邪术包装的自己?确实比高家庄还高!真令后辈五体投地,叹悦诚服。
  
   太尉桥玄一简荐书把阿瞒送到了高人许劭面前,许劭是何等人物?本来不屑理睬这位宦官的干孙子,可怎奈推荐人的分量太重,这面子是万万要给的,再说许子将素来消息灵通,要不然有啥资本评论张三李四?对阿瞒的伟行劣迹他了解的绝对不是一二的问题,所以才有了令阿瞒大笑的那句名评:“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阿瞒也因此声名远播,桥太尉的“包装”策划大获成功。
  
    一锤敲定千古音,数语挑得半生雄。可怜阿瞒当世醉,后来人骂源此评。
  
   这句没盖棺先定论的一句话,令阿瞒兴奋了半生,估计在他自封魏王后便不屑此句过时的评语了,已经事实坐在了皇帝的龙椅上,就差那顶没用的帽子了,谁还会稀罕什么能臣?在乎什么奸雄?
  
    古人定下的规矩:男子二十冠而字。(礼记•曲礼上)意思就是说男子二十岁了,可以举行冠礼,并赐以字了。从今年起你就是成人了,该就业了,再啃爹妈就说不过去了。
  
   就业可是个关乎终生富贵的大问题,前几年听说过几句民谣,是损那些极少极少极少数的昏官:“玩的是麻将竹牌,倒的是钢筋木材,喝的是国酒茅台,偷的是国有资财,搂的是隔代女孩,挂的是子女安排。”
  
    子女安排也就包含着就业,啥工作最好?当官!现在阿瞒也到了就业的年龄了,老爸曹嵩期望刚取字孟德的曹操做啥工作?当然是当官,也就是挤身于汉朝的管理体制内,做一名旱涝包收、外快肥丰的国家公务员。
  
    这与儿子曹操填的志愿正好吻合,曹操那时候绝没有将来进中央政治局常委班子的妄想,也就是一心混上个市长便心满意足了。他后来在带上魏王王冠后发的十二月己亥令中说:“孤始举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欲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
  
    也就是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好郡守,相当于现在一个合格的市长。但东汉时作官也必须拿到一张文凭,叫“孝廉”,那时候还没发明科举制度,更没有什么大本、硕士、博士之类,连国家公务员考试也没举办过。
  
   怎么办呢?推荐与选拔相结合,跟咱们国家有一时期招收工农兵大学生的方法差不多,不过是不许群众参加评议的,由各州郡的一把手负责向中央推荐,要求的条件很简单:孝敬父母,廉洁奉公。
  
    这儿有点小问题,孝字还好考察点,父母证明如有舞弊嫌疑,那还有四邻八舍的数不清的活口呢,廉字怎么界定?官还没影呢,难道还有傻瓜自己提前声明:“本预备官员,上任之后,贪是免不了的!”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傻瓜说的是实话,但总不会因为哥们实在就让他做官吧?
  
   所以现任官员们也只好举行考试,考什么?看谁“孝敬”本官员的铜钱多呀!至于“廉”么,你要先廉自己,把兜里的金银广施,那就自然孝廉俱全了。
  
    所以,东汉末年到处传唱这样几首歌谣:“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不过这点小事在势大财粗的曹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比现在考个高中容易多了。朝里有人好做官,孝廉身份对于曹操来说,连个三寸高的门槛也算不上。
  
    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顺利,那么合理,那么顺理成章的走了过来。
  
    汉灵帝熹平三年(公元174年),曹操在二十岁那年,被荣举孝廉,接着便凭资历参加了革命工作,暂屈任洛阳北部尉。洛阳为东汉都城,是皇亲贵势聚居之地,地面不大好管,但级别相当高,虽是个公安局长的角色,却是实实在在的副县级干部。
  
   啥时能熬成个市长?别急,初入仕途,来日方长,都是圈内人,升官何难?只要体制不改革,前程辉煌!
   (请看下篇:八、初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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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初显身手
  
    从领导干部年轻化这点来说,东汉王朝做的绝对出色。
  
   一百来年,变戏法似的前仆后继了十位皇帝,最大的是十五岁的桓帝,最小的殇帝才一百天,不知哪位八卦大师给起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帝号:殇!结果还没学会说话就驾崩了,两岁就加冕了“先帝”的头衔。
  
    话又说回来,不这么频繁的更换皇帝,又哪来得前后六位太后临朝的机会?问题是大汉时期还有一项优良传统,就是大面上极讲究礼法,身为女人的太后,尽管能在后宫发布绝对能得到有效执行的命令,还是不能亲自参加御前会议。
  
    一个女人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就是东汉年代包括太后本人都认可的精神文明。
  
    这样就必然需要一个传话筒,这个传话筒就非宦官莫属了,也就是事实上由宦官们组成了一个中央办公厅,宦官的权重不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了吗?想当年一个毛远新就硬是弄的一帮功臣、老帅半点脾气也没有,又何况封建制度的东汉?
  
    还是接着说以“孝廉”的身份推举为郎官,接着“屈就”洛阳北部尉的曹操。
  
    成了“孝廉”就意味着具备了当官的资格,当官就意味着权利,权利就意味着荣华富贵,事情就这么明白,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顺理成章。
  
    可你如果真的认为升官发财就这么简单,那就只能说明你自己的头脑简单。
  
    就算你拿到了“孝廉”的文凭,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上国家公务员的。
  
    首先你要上边有人,其次你还要准备好成堆的铜钱,没钱购物卡也行,反正空手套不来白狼。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两点曹操都具备,所以二十岁的年轻副县级干部横空出世也就是合理的了。
  
    前面说过,二十岁时的曹操的远大理想就是做上一个人民的好市长的位子,现在万里长征开始了第一步,而今迈步从头越,任重道远!
  
    那时的曹操是不服气当时的任何人的,至于后来他遇到了皇叔刘备,一时兴起,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那也就是往刘备嘴里塞颗蜜枣,说说而已,难道已经把当时的汉献帝攥在了手里,并且兵多将广的曹丞相,还当真瞧得起这织席贩夫不成?
  
    曹操心里对老爸也是有些瞧不起的,连高人许劭都认定自己是治世的能臣,退一步到了乱世,还混个“奸雄”的角色,至于是由自己来乱世,曹操压根是不会这样理解的。他要是安心指着老爸的提携来升官,他也就不是其曹操了。
  
    遥遥仕途,曹操要靠自己的才智打拼前进,漫漫风雨,曹操要凭个人身手一洗晴空。
  
   就算是后台硬气,升官也要有让上边看得到的政绩,做面子工程是所有官员的必然的通病。曹操也未能免俗,决心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从市政衙门形象着手,然后来个综合治理,先在天子脚下露他一脸再说。
  
    让别人听自己训话的感觉永远是良好的。曹操对自己的下属马步差役首次训话:
  
    “有谁愿意跟我取富贵吗?”
  
    一语惊人,差役们第一次见识这么个当官的,立时百众一心,群情激昂!
  
    “愿意!”
  
    “钱从那里来?就在诸位的手中,自现在起,我负责动口,你们负责动手,咱们干出个样让百姓们瞧瞧,我曹某愿与尔等同甘苦,共富贵!”
  
   掌声如雷。
  
    “看看你们以前过的啥日子?破墙烂院,锈刀裂棍,就不怕百姓笑话?怪不得那些衙内.地痞敢骑在百姓头上拉屎,就是因为你们的威风没了,猫懈了老鼠还不欢?”
  
   差役们无语,心里说:“哪个孙子不愿意抖抖威风!可得有个人给发话呀,真惹了事得有个人给撑腰啊。”
  
    “张三?”
  
    “在!”
  
    “带你那班弟兄弄些红白涂料,三日内我要看到署衙里外一新。”
  
    “得令!”
  
    “李四?”
  
    “有!”
  
    “你这班负责整修席塌台案,先从本尉处支取银钱。”
  
    “好咧!”一听银钱,大伙全兴奋了。
  
    “王五?”
  
    “小的侍侯!”
  
    “给本尉准备七尺木棍百根,漆成五色,署衙两旁各列五十根侍侯。”
  
    “喳!”
  
    “贴出告示,自今日始,子时宵禁,有胆敢犯禁者,不论何人,重责五十大棍!”
  
    “遵命!”
  
    就这样,没出三日,署衙内外,一片肃然,辖区上下,气象蔚新。
  
   尤其是那一百根五色棍,森森然犹如寻食的饿狼,令人一见便想起“群众专政指挥部”配备给红卫兵的主要专政武器红白棍,当权派瞅之心胆俱裂!至于到了“文攻武卫”时代装备的先进的轻重机枪、坦克大炮,曹操难比红卫兵小将,是没能耐搞到的。
  
   制定规矩就是用来被人违反的。
  
    一日,子时早过,曹操勤政爱民,亲带差役街头巡夜,突然迎面撞来几骑烈马,深夜中的醉吟狂喊分外刺耳。
  
    “站住!”曹操大怒。
  
    “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敢拦老夫的马头?”声音慢条斯理,可绝对透着傲慢与威严。
  
   差役顿时傻了,犯禁的是谁?了不得!宫里现今最红的宦官.灵帝最爱幸的小黄门蹇硕的叔父!那谁能惹得起?哥们,瞧好戏吧,这前天铁口纲牙的公安局长大人今儿个要吃瘪。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打小曹阿瞒怕过谁?正想杀鸡给猴看呢!
    差役们心说:“这只鸡可非同小可啊,弄不好能把咱这帮小警察给啄了!”
  
    “给我拖下马来!”
  
    “喳!”差役们兴奋异常,巴不得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两只狗咬架都能引得大群人看的掉哈喇子,何况是当红太监的亲叔对仗大司农的公子北部尉?
  
    闯夜的老爷子酗酒狎妓澜兴而归,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洛阳这街面上竟有人敢捋虎须,被扯下马来还虎威不倒。
  
    “何人大胆?敢欺老夫?”
  
    曹操气急反笑:咱这是谁审谁呀?
  
   “违禁者何人?”
  
    有个老差役一听,“坏了,咱这位爷是个刚出道的嫩雏!问他是谁干啥?要是装着不认识还兴许能稀里糊涂的拾掇他两下,你这一问,麻烦了,得反过来跟他磕头见礼。”
  
    “我是何人?”对方一听就知道遇上了个没当过官的毛头小子:“天子驾前蹇硕公公是老夫嫡亲子侄,老夫的名讳也是尔等能问得?说出来你不怕被吓煞?”
  
    “知道宵禁令吗?”
  
    “当然知道。”
  
    “这么说你是明知故犯?”
  
    “那又如何?”
  
    “违禁者须身受五十刑棍!汝可晓得?”
  
    “哈哈!老夫晓得,只怕能仗责老夫之人还未出世!”
  
    “你错了,此人已虚待你二十载矣,给我架起来,重责五十大棍!以儆后效!”
  
    “尔等大胆!啊……啊 谁敢打我?啊?真打呀……哎哟!疼煞我也…”
  
    差役们早就手痒,大棍抡起来更是拼上了十二分蛮力,便宜大家沾,五棍一换人,噼里啪啦,劈柴一般,三十棍不到,棍底人已没了气息,打只死老虎更显英雄胆量,不一时五十棍执行完毕。
  
    “啊?死挺了?”差役们有点慌乱。
  
    曹操倒是毫不在乎,“给我拖在告示旁边,号令三日!”
  
    就这样,整个京师无不凛然,只苦了曹操的老爸曹嵩,只吓得心惊肉跳,忙不迭上下打点,铜钱流水似的泼将出去。
  
    那蹇硕却怎肯甘休?只是一个小小的北部尉与自己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反而无法下口。
  
    一个国务院副总理肯定也拿个副县长无可奈何——只要这位副县长不贪不沾不犯法。
  
   再说还有曹嵩这个硬茬挡在那儿,那可是九卿之一,进了中央政治局的人物,硬扳谈何容易?
  
    最主要的是叔父犯法在先,曹操执法有据,明拾掇这小子还真有点费难。
  
   不要紧,明的不行咱就玩阴的,宦官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有这么个愣头青在洛阳城中却象被窝里塞了只活刺猬,难以睡得舒服,不定哪天有个不长眼的再撞在那五色棍头上,岂不冤哉?——这是朝廷所有权贵们难得的统一认识。
  
   怎么办?先把他从眼皮子底下赶走再说,对,升他的官,给他个穷县的县令,培养接班人么,先下去锻炼锻炼吧,曹司农那里还送了个空头情,朝廷明诏嘉奖,提拔重用,你老还能有啥话说?心里不满意也得打掉牙咽到肚里吧?
  
    还有更漂亮的词呢:“令郎才高九斗,年少英侠,后生可畏呀。圣人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你还能挑肥拣瘦?最好能超越孟圣人要求的:苦晕心志,劳断筋骨,掏空其身,一命呜呼!
  
    公元177年,在朝野众多官员的推荐与赞扬声中,曹操被任命为顿丘县令,当即走马上任。
   (请看下篇:九、仕途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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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仕途百变.
  
    咱们中国人的确了不起,伟大的汉字着实运用的出神入化。例如“仕途”这个词,不就是升官的过程——也可以称“升官之路”的意思吗?可咱们偏不明说,两个字,“仕途”!文雅多了吧?
  
    历史车轮滚到现在,人们更是妙词生花,连“仕途”这二字也嫌俗了,曰:“进步”!服气了吧?“仕途”一词再文雅,也只能与“艰难”呀“顺利”呀连在一起,没有办法施展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进步”二字多漂亮?那是可以主动要求的,要求“进步”,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同学们可曾听说过,有哪一人因为自己积极要求“进步”而脸红过?
  
    现在实行的国家公务员的级别分为十五级。职务与级别的对应关系是:(一)国务院总理:一级;(二)国务院副总理,国务委员:二至三级;(三)部级正职,省级正职:三至四级;(四)部级副职,省级副职:四至五级;(五)司级正职,厅级正职,巡视员:五至七级;(六)司级副职,厅级副职,助理巡视员:六至八级;(七)处级正职,县级正职,调研员:七至十级;(八)处级副职,县级副职,助理调研员:八至十一级;(九)科级正职,乡级正职,主任科员:九至十二级;(十)科级副职,乡级副职,副主任科员:九至十三级;(十一)科员:九至十四级;(十二)办事员:十至十五级。
  
    看出点什么来了吗?人家曹操根本就用不着从十至十五级的办事员干起,出手就是十级以上,估计还应该是八级的可能性多些。
  
    三年不到,副县转正,现在已经进步到了处县级正职,二十三岁的小青年现在已经是八级以上的国家干部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由副转正的一大步完全是凭自己的血气拼上来的,而且附带着名声大振,官声远播。仕途顺利,旗开得胜!
  
    别急,先别得意过早。仕途险恶,暗礁潜伏,更何况还有个皇帝身边的爱宠对自己恨之入骨?展望前方,荆棘丛丛,陷阱隐隐!
  
    百里小县,对大才来说,根本就谈不上用心治理之说。这一点可以从以后的凤雏庞统就任耒阳县令后的表现及语言中得到证实。以后老孙自会细述。
  
   曹操的天分及才学又岂是庞统所能够比及的?当然也不会拿这个正县级干部当回事。所以上任后权当进入了做官学校的初中部学习吧,小时侯缺的文化课也好趁机补一补。
  
    这段时间曹操主要以修文为己任,习武当然也是必修课程,不过这时的曹操在武学方面早已不屑于“哼哼!哈哈!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的小儿科阶段了,他要研究的比楚霸王还要厉害百倍!百万人敌!完善自己的孙子十三篇注释。
    后来文学方面曹操的成就是非凡的,不但一扫前人辞赋中的脂粉气息,而且以磅礴之势横开建安文坛一代先河!所留诗赋至今读来仍觉豪情如在,荡气回肠!
  
    至于武学领域的成就老孙会细细的描述给诸位同学,唯求大家拿出在“仕途”求进步的耐心来,陪着老孙慢慢的聊下去。
  
    时光如梭,转眼秋去冬来。
  
    曹操在顿丘任上悠闲了几个月了,这次他没再启动什么面子工程,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豪强前来送死,所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政绩。反而倒是有关曹操武功深湛,力敌万人的传说越播越远,越传越神。
  
    据说人一旦倒了运,喝口凉水也会塞牙;走了大运呢?出门绊倒也会拾个金元宝。曹操眼下就是如此,至少从表面看来是象走了红花运。
  
   忽一日,曹操接到朝廷明发公文:因曹公孟德勤政爱民,政绩卓著,特予表彰,并同时因公能明古学,徵拜议郎。升官了!而且这官升的稀里糊涂,莫名其妙。能明古学?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这次升迁绝对跟老爸曹嵩没有任何关联,如是他老人家使的暗劲,家书早该到了,不管怎样,升官总是好事吧?反正比降职强得多。先上任再说吧。
  
   这笔功劳应该记在曹操大大得罪过的小黄们蹇硕身上。
  
    汉灵帝一日忽然心血来潮,想加强一下精神文明建设,以便与当前的物资文明相适应,亲自下诏,让在朝官员们推荐几名精通古文的人,给予议郎的高官待遇,帮皇帝教化天下子民。(后汉书:诏公卿举能通《古文尚书》、《毛诗》、《左氏》、《谷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议郎。)
  
    这蹇硕一看,机会来了。这议郎是个什么官呢?郎有四种:议郎、中郎、侍郎、郎中。郎官负责给皇宫掌守门户,出充车骑。议郎却是文职,在郎官中级别最高,属于朝庭言官,掌顾问应对,能参与朝政议事,由于接近朝廷中枢,虽品级与县令相当,但对将来的仕途发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进步”却是大大有利,前途远非一个地方县令所能比拟。
  
    那小黄门蹇硕难道如此大量?对棒杀自己亲叔父的曹操竟然仇将恩报?这里面大有奥妙。
  
    百里县令,虽不起眼,却是身兼县长、法院院长、检察院长于一身,要不,为啥有一方父母之称谓?并有灭门县令一说自古流传,手下虽无正规部队,马、步、刑三班衙役还是齐全的,在一方混久了,拉起自己的一帮人马来并非难事。
  
    而蹇硕素闻曹操勇武过人,是不能容忍曹操在这个用得上武略的位置上长待的。你的特长不是会功夫吗?好,咱家就荐你个文的不能再文的官做,有武功你就在竹简上施展吧!——他把曹操看成个半文盲的大老粗了。
  
    再一说:议郎是独自一人办公,连随从也没有资格配备的,拾掇个孤家单人总比杀个一帮人的头要容易的多吧?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就等着瞧你曹某人妙笔生花的文章;你就算是文武全才,能蒙出篇奏章来,那更好,只要把鸡蛋攥在咱手里,何愁挑不出骨头?没听说过一个“海瑞罢官”的京戏扳倒了个北京市委书记吗?那吴晗的下场就是你曹操的将来!还有……说滑嘴了,把东汉跟文革弄混了。
  
    就这样,同年,(汉灵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还没坐热屁股的曹操离开了顿丘,重回京师,前边等待的是福是祸?不得而之,但对于年方二十三岁的曹操来说,只不过是在做官的初中学校里又升了一级,不管是朋友还是敌手,他们都是自己的任课教师,有时候,反倒是高明点的敌人上课更认真些,教的课程更为实用,学到的东西更能让学生一生不忘。
  
   没用蹇硕费多少心思,机会就象金元宝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砸在了曹操的头上,这回可不是上天送给曹操的礼物,是送给蹇硕的,只不过擦过了曹操的头皮,砸落了曹操的乌纱帽,落到了蹇硕的衣兜里。
  
    光和元年(公元178年),曹操二十四岁,因堂妹夫强侯宋奇被诛,曹操从坐免官。
  
   也难怪,摊上了一个被政府镇压的亲戚,开除公职那是顺理成章的事,这回老爸曹嵩也没帮上忙,泥菩萨过河的时候,绝对不会照应众多善男信女的,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神不为己,也是天诛地灭的。
    塞翁失马,安知祸福?离开了议郎这个言官的岗位,实际上等于远离了一颗定时炸弹。言官的工作就是专门给政府提意见,标准的现行反革命制造工厂,等上边说不定哪天一翻脸,往轻里说也要给你带上顶“右派”帽子,压你个三十年,你这一辈子还不算交代了?
   到时候,七大妗子八大姨都要被你连累,运气好的话,兴许碰上个英主,给你摘帽平反,你还要千恩万谢皇恩浩荡,打心窝里赞叹东汉皇朝英明伟大。
  
    真正的无官一身轻。曹操算是从做官学校辍学回家,进入了自学阶段,学习时间与学习内容是受自己控制的。这一阶段,他学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多很多,现在,他已不满足于做上一个好市长了,人生目标一下放在了遥远……遥远……
  
   生活是惬意的,曹操常“筑室城外,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以自娱乐。”——魏书载。
  
    随便说一句:公民曹操趁这时娶了个小老婆,光和二年(公元179年),曹操二十五岁,在谯县纳卞氏为妾。这卞氏我们在以后还要与她常打交道,就是她,在八年后给曹操生下了一个皇帝,就是那位敢做老爸曹操不敢做的事,把汉献帝的皇冠抢过来带在自己头上的魏文帝曹丕。
  
    其实,曹操自己在九泉之下也是应该感激这位皇帝儿子的,就是他,让自己在死后过了一把皇帝瘾,未曾入土便被尊谥为魏太祖武皇帝。
    京城里,老爸曹嵩没忘记他,权势愈重的小黄门蹇硕也没忘记他。
  
   而曹操本人又何尝是甘居田园的陶渊明?英雄也好,奸雄也罢,反正前面等着曹操的是无限的精彩!
   (请看下篇:十、仕途百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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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仕途百变(2)
  
    小时侯离我们家不远处有个杂货铺,开杂货铺的是一个看着较胖的老头,众人都称他“胖老头”。那年头能自由自在的开个自己的杂货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胖老头行,他是个老八路,家里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奖章.纪念章.还有几张签着蒋中正.朱德.毛泽东.刘伯成等大名的奖状,我们一帮小毛孩最爱往胖老头杂货铺里钻,一来保不齐胖老头一时高兴扔给块糖疙瘩(那时候的硬糖块),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有一肚子的打仗的故事,跟日本鬼子怎么拼刺刀呀,怎么象赶羊群似的围国民党呀,好几次迷得我们忘了回家的点,挨了无比冤枉的几巴掌。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就是胖老头讲过的开仗前的情形:“俺那个时候,当兵的最怕的就是吃肉,改善生活,”
  
    这时候我们通常会不由自主的咽几口吐沫,不过年谁还能听见肉字?
  
    “为啥?连长一给肉吃,就是要打大仗了,下回是不是能再吃一顿肉,那就要靠各人的运气了,哪有白给肉吃的好事?”
  
    现在回思,意味深长。想起了一句古话:“欲先取之,必先与之。”
  
    小黄门蹇硕在光和三年(公元180年)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一提起仇字,同学们大概马上会想起一句成语: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蹇硕心里对曹操的仇恨要远超过这两种。
  
    大家会问了:“这宦官蹇硕就那么孝顺他叔叔吗?”
  
    非也,亲叔是死是活,蹇硕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他自小被割了宝贝,送进皇宫,对这位极少见面的叔父也没那份深厚感情。再说他也清楚这位叔父在外面的德行,一贯依仗着自己在宫里的势力,飞扬跋扈,逞强凌弱。
  
    对狐假虎威的人谁不讨厌?
  
    关键是这个脸面他蹇硕丢不起!
  
    古人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为啥失节事大?还不是要那点脸吗!堂堂皇帝身边的近侍,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北部尉手里,那还象话?
  
    他爹是大司农又怎么啦?你给皇帝行礼的时候咱家还不是高高的站立在上?你磕几个头咱家还不是跟着皇帝受你几个头?这脸要是丢在你曹操手里,咱家还怎么在洛阳混?朝臣们又怎会拿我蹇硕当碟菜?
  
    上次宋奇被诛,没趁机掐了你这小子,不用说是他老爹使了暗劲,你以为这就算完了?想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躲在老家享清福?没那么美,我还得把你揪回咱家够得着你的地方,曹操,你死定了!
  
    光和三年(公元180年)六月,曹操接到诏令,官复原职,还是那个理由:能明古学。还是那个级别:徵拜议郎。还是那种工作:专给政府提意见。
  
    曹操现在是何等人?还能象那几十万“右派”一般傻帽?哪种意见提不得阿瞒心里贼亮。
  
    汉灵帝跟我们现在某些极少极少极少数的官员们学了一手:建了个“小金库”,专放卖官得来的钱。天下虽是朕的,但管家太多,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皇帝想攒点私房钱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的意见就提不得――妒忌之心害人害己。
  
   后来把铜钱放在西园的小金库里也难让皇帝放心,就大车小辆的往娘家藏――在老家河间专门建了个堆铜钱的地窖,能过日子还不是好事?这样的意见也提不得――既然是藏,你如给挑明了,那还能有好?
  
   再后来干脆分散寄存在信得过的宦官家里,这大概也是跟我们现在某些极少极少极少数的官员们学会的,保险多了吧?这种意见更提不得――除非你嫌自己的脑袋长在脖子上碍事。
  
    那总不能做一个哑巴言官吧?
  
    为啥不能?这年头当和尚不撞钟的还不有的是。
  
    不过曹议郎却并非不撞钟的和尚,满腹锦绣文章还是有机会显摆的。
  
    据史载:“朝廷诏公卿以民谣检举害民之州刺史与两千石官吏。曹操上书言所举不当。汉灵帝以灾异询问群臣得失,曹操复上书切谏。”
  
    咦?这曹操还有这两下子!几道奏章滴水不漏,居然把标准的官样文章做的四平八稳。蹇硕晕了,还能就这样让你舒舒服服的把这议郎议下去?
  
    刚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除掉曹操的大好机会来了。
  
    这枕头是哪个送的?此人在历史中大大有名:天公将军张角是也!
(请看下篇:十一、烈火干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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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烈火干柴
  
    对统治者不满意的人民就是干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生产出遍地干柴来也决非一朝一夕之功,经过东汉皇朝几代政府的不懈努力,终于积攒够了足够焚烧自己的干柴。
  
    在这持之以恒的生产过程中,居功至伟的当属桓.灵二帝,而灵帝更是二人中的佼佼者,这位天子的干柴生产工艺简直称得上“精妙绝伦”:皇宫里面玩的不过瘾了,一心想到洛阳郊区去反璞归真,圈上几万亩好地,修它几个皇家园林,在这自然保护区内保护些濒临灭绝的珍稀动植物,岂不是大大的功德?天子么,不玩的空前绝后还能算上天之子?
  
    司徒杨赐跟侍中任芝、乐松为着此事掐了起来:
  
    杨赐:“周围的百姓都已经饿的相互交换孩子吃了,哪能再赶走他们去养些野生畜类?城外光园林都建了四五座了,还玩不开吗?”
  
    任芝、乐松:“最贤明的周文王的园子方圆百里,老百姓还都嫌小;恶名昭著的齐宣王的园子才五里,老百姓还都说大,主上是愿意做周文王呢还是学齐宣王?”
  
    皇帝绝对圣明,当然做周文王,你杨赐是教唆朕做齐宣王啊!
  
    于是罼圭、灵昆二苑当即上马动工。
  
    出去游玩很重要的一项就是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可那时候到处都是黄土路面,逢晴天尘土飞扬,的确危害身体健康,上哪儿去找承建柏油马路的路桥公司?连水泥路也修不起来,怎么办?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汉灵帝在玩乐方面就最讲认真。
  
    干脆挖条御用河吧,直接引水入宫,多安几部水车,路面时刻洒水,瞧,多高明的防尘压沙措施!这也是间接的为人民服务,减轻了百姓运水洒道的力气呀?(资治通鉴:铸天禄、虾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施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为可省百姓洒道之费。)
  
    真是人民的君主爱人民。
  
    官员贪污最普遍的套路就是设法上马几个大型基建项目,没名目咋捞钱?
  
    灵帝又挖空心思出了个捞钱的巧招:宫殿需要修缮,为避免重复建设,一并铸四个铜人吧,再捎着铸它四口大钟,以鸣皇威。
  
    铜哪里来?不要紧,众人拾柴火焰高,天下的田亩每亩捐助十文,一切搞定。(资治通鉴:帝使钩盾令宋典缮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毕岚铸四铜人,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
  
    就这样,灵帝不光备足了干柴,连火种都准备妥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大家都知道,前几年没少出了这功那功的大师,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个现在跑到国外去享福的李大师,为了替囊中羞涩的公民们省下昂贵的医药费,不辞辛苦的给每个信徒肚子里安了个小轮子,说是你只要心里转转那玩意,不用吃药打针,百病皆治,端得灵验,的确省钱!
  
   病没好怎么办?心诚则灵,不灵当然是你心不诚;
  
    身上难受?不是告诉过大家要真、善、忍吗?就是要你们一定得真善于忍,忍就是修炼大法;
    人死了?那不是死,叫大功告成,功德圆满,是提前到另一个空间等待李大师一块享福。
  
   李大师为什么不去?得在洋人那儿普度众生呢,早晚会去的,望在第X空间耐心等待。
  
   这大法还就是引得不少明慧之士虔诚礼拜,为什么?其实很简单,主观需要而已。信仰危机的时候,庄稼地里的稻草人也会有人去烧香的。
    再者就是国人骨头里的偶象崇拜情结,没见山边小路旁的常见现象吗,搭个鸡窝,找块木版,写上几个字:XX土地公公,保证就会有不少人去磕头。
  
    深藏于内的被承救原始意识,人人都有,只是自己不一定觉察。
  
    东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冀州钜鹿(今河北平乡西南)人张角瞅准了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机会。
  
    张角把李大师的骗子工夫与陈胜.吴广的英雄举动集于一身,在中国的中原大地掀起了狂飙,点燃了东汉桓.灵二帝堆积在全国的干柴,大河上下,顿时风起云涌,火趁风势,风助火威,烈焰刹时席卷华夏,令人不禁遥思伟人名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先抛开武功.军事.扯旗造反不说,就骗术来说,后世的李大师估计跟着张角背搭子都未必及格,张角以自创太平教起家,自称[大贤良师],广招信徒,潜心经营十余年,到了灵帝中平元年,已发展成一个庞大的政治及军事组织,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地面上,分布着信徒数十万,并严密的组织为三十六个方,大方万余人,小方也六七千之多,每方各立渠帅,从者早逾百万之众。
  
    有一点与李大师相似,都是以给人看病做幌子起家,不过老孙估计张角所施给患者的符水极有可能是用中草药煎制的,不会全是空口说白话忽悠人,至于念咒除病,也是有点科学道理的,现代医学也是承认心理疗法作用的。
   关键是由桓.灵二帝所创造的客观条件已成熟,老百姓已经到了实在没法活下去的地步了。
  
    人们如果到了与邻居交换孩子杀了充饥的绝境,还有啥不敢干的?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女送进肚皮之后,去心安理得的睡太平觉去吧?第二天睡足又饿了,再去找个同样嘴馋的:
  
    “兄弟,换根胳膊啃啃怎么样?自己啃自己的下不去嘴呀”!
  
    那位一估量:“你那胳膊比我的瘦,想沾俺的便宜啊?这样吧,搭给半拉屁股,干不干?”
  
    这位一狠心:“你也送我两只耳朵,就依你”。
  
    “这…….成交!”
  
    所以,中国人这时也会冒出点血性的。把人民逼急了就是统治者在自杀!
  
    张角的黄巾军起事之后,一呼百应,随者如流,旌旗指处,官军无不望风披靡,所经州县,皆如摧枯拉朽,一时天下震动,朝廷震动,惟有灵帝逍遥如旧,安然玩乐。
  
    此时皇宫内盛传:天公将军法术天授,撒豆成兵,并有天赐神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两个主要宦官封谞、徐奉早已暗备下退路,要与张角里应外合,宰了灵帝,再奉新主。
  
    蹇硕心中大喜:你曹操不是会两下子吗?咱家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与那天公将军去拼上一拼,到时候张角一把黄豆必替我报仇也!
  
    三月,曹操被夺笔从戎,任命为骑都尉,率兵与皇甫嵩、朱儁一起抵抗颍川的黄巾军。当然,工资也提了,由现在的年俸六百石火线提为两千石。
  
    从现在起,曹操将会逐渐懂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绝对真理,就此开始了他戎马一世的厮杀生涯。
   (请看下篇:十二、烈火干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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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烈火干柴(2)
  
    当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还在孕育的时候,走的是一条最原始的农民造反的路子,即“吃大户”的路子,一帮农民饿极了,走!到地主老财那儿吃大户去!吃他娘,抢他娘,混饱肚子学闯王。
  
    后来有高人把它总结成了理论,曰:阶级斗争。当时的一些“正统人士”对此嗤之以鼻,称之为“痞子运动”。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苏俄给中国送来了造反的教师爷,造反者们以为取到了真经,便依样画葫芦开始了城市暴动的革命之路。
  
    原想一省暴动,数省响应,全面开花,哪知苏俄的真经被中国的和尚一念就走样,再说当时的蒋委员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也是一个从三教九流青洪帮里滚打出来的泼皮,其本事恐怕比曹操还要曹操几分。
  
    于是造反者们被赶到了井冈山上当起了“土匪”,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变成了山大王,科班出身的国军将领做起了“土匪”头子。
  
    再后来,造反者终于从鲜血里过滤出了教训,他们未来的领袖把它总结成了一句话:“农村包围城市”!这条路走对了,一下把几亿农民裹到了旗下,一个新的国家政权挣脱了襁褓,开始了艰难的成人之路。
  
    张角和他的黄巾军受历史的局限,不可能领悟“农村包围城市”的真谛,只能停留在“吃大户”的初级阶段,虽然用一些鬼话神功骗的“从者如云”,但鬼话只能骗一时,却经不得实践的检验,要完成摧毁一个旧政权,建立一个新政权的革命壮举,实是力不从心,失败是必然的。
  
    然而,黄巾军的吃大户行动却是了不起的,他吃的是他所能遇到的一切州府郡县,这是一支世所罕见的部队,携家带口,老幼随军,攻下城市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吃一顿饱饭。
  
   也难怪,当时赤地千里,遍地白骨,哪来得后方安顿家小?丢下了父母妻儿,作战便失去了目的,总不能革命的目标是为了一人吃饱全家饿死吧?所以,部队的累赘也正是它的士气之所在,士兵们的背后就是自己的家小,拼命是不用做政治动员的。
  
    所以,这支百万大军更象漫山遍野的蝗虫,吞噬着他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未经洗涤之州县,惶惶不可终日。
  
    东汉的国家政权慌了神,马上开动了支撑这个政权的军事机器,哪里有反抗,哪里就会有镇压。
  
    久经训练的边防军被紧急调往内地,天下所有地方政权管理下的顺民被紧急动员,无数支新组建的救火大军启动了事先没有预定的灭火程序,武装到牙齿的官军再加上民团——地主豪强自己组建的地方武警——与渴望翻身做主人的奴隶,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拼杀!
  
   保皇派:刚被封为慎侯的河南尹何进晋升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及京师五营卫戍部队拱卫洛阳。
  
    外围防线由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构成。
  
   另组编了三支机动部队,分别由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隽. 北中郎将卢植率领,实施机动围剿作战。至于各地郡守各守本土那自然是份内职责。
  
    另外又大发慈悲,对之前所拘押政治犯.刑事犯一体赦免,解除党禁,只要你站在革命路线上来,一概允许戴罪立功,还是好同志。
  
    造反派:张角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主力很快形成三大军事中心:
  
    人公将军张梁活动于冀州(州治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邺镇南)的广大地区;地公将军张宝屯兵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北);天公将军张角驻广宗(今河北威县东南),成为领导起义的中枢。
  
    其部将张曼成自称“神、卜使”,率南阳黄巾军屯兵宛城,成为南方的黄巾主力;波才、彭脱领导的黄巾军,控制颍川(郡治阳翟,今河南禹县)、汝南、陈国(治所今河南淮阳市)一线,成为东方的黄巾主力。此外,还有卜已等领导的黄巾起义队伍,分别活动于东郡苍亭(今山东阳谷东北)。
  
    各方黄巾军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对京师洛阳形成包围之势。
  
    其中对京师洛阳威胁最为严重的是颍川方向的二十余万黄巾军,由波才. 彭脱率领,彪悍异常,已进军至洛阳不足三百里。
  
    右中郎将朱隽的三万铁骑没把这支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贸然进剿,结果铁骑难挡亡命之徒,竟被一帮泥腿子杀的丢盔弃甲,以至后勤供应基地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暴露敌前,城中仅有左中郎将皇甫嵩率领的步骑兵三千余人,眼看不免城陷人亡,军需资敌。
  
    波才乃张角麾下一员悍将,当然趁大胜余威不失时机的倾巢出动,十万余人将一个仅有三千守军的长社城围了个铁桶一般,并承诺部众:破城之后,开戒三天,劫掠归己。将士们无不雀跃,攻城时人人前仆后继,个个舍命求财。
  
    而那左中郎将皇甫嵩是个极会带兵之帅才,平日对部属恩威有加,虽然兵少,却镇静如常,依仗着长社城高墙厚,将士一心,堪堪顽强据守得住。
  
   只是不知援军何日来到,满城军民寄希望于一人:指挥着五千羽林军的骑都尉曹操。
    那初涉军旅的曹操曹孟德现在又在何处呢?
  
   (请看下篇:十三、初试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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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初试牛刀
  
    前几年一看些战争片就激动不已,觉得自己如生在那个年代该多好?混个将军做做该多酷啊!成天跟一些“恰同学少年”们“风华正茂”的吹牛:“唉!生不逢时啊”!
  
    这几年稍微懂了点事,才醒悟这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真的爹妈把自己生养在战乱年代,那个“一将”是轮不到自己当的,万骨中有一具是老孙的骨架倒是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基本概率在那儿明摆着,与其巴望着发那国难财,还不如上街时勤低点头,拾到叠百元大钞的概率也比那大的多。
  
    曹操率领着五千羽林军踏上征途,这时的心情大概与老孙前几年差不了多少,二十九岁的曹操踏入仕途不足十年,已坐上骑都尉------相当于一个旅长的高位,还不暗自庆幸生逢乱世么?
  
    至于他在自己的诗歌《蒿里行》中所流露出的悲天悯民的句子,那绝对是蒙人的。诗人这样感叹: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别被曹丞相给忽悠了,曹丞相从没因百姓的白骨露野断肠过,也就是想感动一下读诗的傻瓜。上了战场,哪怕是对待俘虏,他砍别人的头也从没犹豫过。
  
    他绝对是一个伟大的诗人。诗人杀起人来更不会眨眼,人的生命在诗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些字符而已。
  
    现在曹操的部队已悄悄的靠近长社,离波才的黄巾军最外围的包围圈已不足十里。他命令士兵停止前进,借着一大片树林,傍着穿林而过的小河立下了临时应急营寨。
  
    通过不断的斥侯骑回报,曹操早已清楚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长社被围攻已半月之久,敌人达十万之众,又持击溃右中郎将朱隽三万铁骑的余威,士气正盛;自己如想以区区五千骑兵解长社之围无疑白日做梦,冒然进攻等于飞蛾扑火。
  
    况且自己属长途奔袭,临近敌人时已人困马乏;人是铁,饭是钢,不光士兵需要进食,战马更需要喂饮,傍河结寨便是为了解战马之渴。
  
    孙子兵法曹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岂能不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基本常识?可现在呢?长社城中主帅皇甫嵩的情况不明,敌方波才的具体部署不明,就连自己率领的这五千人马的战斗力也是不明,刚接手的部队,士兵对自己的主将也毫无了解的可能。这仗怎么打?
  
    最要命的是自己部队官兵的士气,士兵紧张的下马动作及略带慌乱的眼神使曹操感到不容乐观,他需要等待战机,尤其是需要解决士兵的怯敌心理。
  
    惟有两点令曹操心里稍安:一.对左中郎将皇甫嵩的指挥作战能力早有耳闻,提起皇甫嵩的大名,人们都是用崇敬口气的;二.已与敌人接近到了可以用骑兵冲锋的距离,可还未曾见到过黄巾军的哪怕一个探马,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敌人极度傲慢而大意,要么波才根本就不懂最起码的作战常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事。
  
    曹操沉思片刻,叫过两个副手,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二人各率五百骑向东西不同方向疾弛而去。
  
    长社黄巾军包围圈的外围,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出现官军的小股骑兵。
  
    波才分析,这一定是被击溃的朱隽残余部队,因战败后无法向朝廷交差,而赖在这里进行的骚扰行动。
  
    “把他们诱近些,多预备些绳索.陷阱,人要死的,马要活的,老子正想弄些新鲜马肉补充军粮呢”。
  
    战鼓声声,呐喊阵阵。不一时部下来报:
  
    “禀将军,来骑只接近到我军一箭之地,放了阵骑弩便溃散退去,我军追之不及,伏军伤亡十余人。”
  
    波才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多置藤牌防护,不要再理睬他们,各营留五千军士保护大营妇孺,其余全力攻城!”
  
    长社城头。皇甫嵩被城外的几阵战鼓催上了城楼,开始以为是曹操的羽林军到了,哪知远处空轰隆了一阵雷,没见下雨,城头守军有些沮丧。
  
    远方又是几通战鼓声,皇甫嵩现在有些明白了:这是援军在向自己通风报信呢:我们已经到了,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突围,我们会策应的。
  
    突围?皇甫嵩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草舍木寨,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三千来人,如离开了坚城的依托,将如同大海里撒进了一把沙子,连浪花都不会惊起的;也万幸贼众没有登城的器具,光靠一些绑扎在一起的云梯暂时还奈何不了长社城。
  
    “传令下去,擂鼓三通,严密监视,不得妄动。”
  
    城外骚扰的小股骑兵,闻到城内的战鼓,象得到了军令一样扬长而去,停止了骚扰。
  
    未损一人一骑的千名羽林军绕道回来了。
  
    进入隐藏在树林中的曹操营寨时大家异常兴奋,出发时的恐惧心理一扫而光,第一次打这么轻松的仗,象去做了一场射击表演,就差唱着“打靶归来”回营了。也没见天公将军撒豆来拾掇我们呀。
  
    看来,传说的故事信不得,电视广告里的东西大多是骗咱们银子的……
  
    出发时这位叫草草的主将并非草草传令,交代我们不准近敌百步以内,只准呐喊,不准厮杀,听到城内的战鼓响起便可急退,如折损一骑便砍掉我俩的脑袋抵偿。这回呀,国军碰上了好运气,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回营时碰上了一个黄巾军的探马,顺手给俘虏过来,带到了曹操大帐。
  
    阳春四月,天尚微寒。被俘虏的黄巾军探马还赤着脚,身上破衣烂杉,除了包头的一方黄布外,怎么看也不象个当兵的,小伙子憨厚可鞠,做了俘虏也没见十分害怕。
  
    曹操大喜,赶紧吩咐手下拿块马肉来,并松绑赏浑白酒一碗。
  
    等小伙子恢复了精神头,曹操开始了拉家常:
  
    “小伙子,有二十了吗?娶媳妇了没有?”
  
    探马十分不解:怎么这官军里还有好人吗?这个当官的面虽不善,看样心还挺好的。吃人家的东西嘴短,总得陪人家聊几句吧?于是有点害羞的回答:
  
    “您眼力不错,俺今年刚二十,媳妇在那边老营里呢。”
  
    “看你身上穿的,咋不让媳妇给做身象样的呢?”
  
    “俺将军说了,打开城就给俺发新军装。”
  
    “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那城太高,难爬的很。”
  
    “哦——这些天晚上够冷的吧?”
  
    “不冷,俺将军说了,要长住,困死守城的,让俺们都搭了避风的草庵屋,再说,还有俺媳妇每晚陪着俺呢……”小伙子脸有些微红,看样子新婚不久。
  
    “草屋?”曹操心里微微一动,继续跟俘虏扯皮:“听说你们都被天公将军施了符咒,上阵刀枪不入,你有这功夫吗?”
  
    “当然,俺曾在天公将军面前演示过,天公将军还赏过俺两斗米呢!”小伙子有些自豪。
  
    “出去给我们这帮弟兄露一手怎么样?不看看谁能信啊。”
  
    “不行,师傅说了,随便施法要遭天谴的,我给你们逮住了,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俺媳妇……”探马显的既坚决又沮丧。
  
    “嗯……你犯的是造反的大罪,论法该灭九族,我今天判你身受一刀之刑,如果真的一刀砍你不死,我就放你回去跟媳妇团聚,你服气吗?”
  
    “说话算数?”
  
    “我乃大汉朝廷命官,岂能失信于你一介草民?”
  
    “那俺先给您磕个头,挨完这一刀俺就走,到时候省得告辞了。”小伙子扑通跪下,给曹操磕了个响头,站起身向外就走。
  
  
    曹操心里有点打鼓:还能真的一刀砍不死他?看他那心中有数的样子,还真说不定。
  
   当下来到帐外,几千人除了警戒哨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小伙子身上。
  
    只见这敌军探马甩去上身破衣,扎了个马步,双手按住自己小腹,口中念念有词,登时面色涨红,前胸后背鼓起了数个大包。
  
    军营里的专职刽子手得到曹操的示意,提着行刑的专用鬼头大刀,走到小伙子面前,口里说起了杀人前必说的套话:
    “冤有头,债有主,丧命莫怪刀斧手,魂别散,往西走,家人等你去喝酒……挺住了!”
  
    只听一声爆喝,如同刮喇喇半空中响了一声霹雳,寒光一闪而过!大伙全楞住了!
  
    那小伙子不失时机的将身一长,让过脖项,一刀砍在后背之上,啊?竟将锋利无比的鬼头大刀“砰”的一声弹了出去,再看小伙子身上,隐隐只见得一道红印,眼见是分毫未损。
  
   树林内一下子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
  
    只听得曹操一声朗朗大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歪门邪道,斩你易耳!”
  
   亲自走到行刑之处,对呆若木鸡的刽子手说道:“借你刀一用。”接过鬼头刀,接着对刽子手说:“还要借你一物。”
  
    “向标下借……?”刽子手一时不解。
  
    “对,把裤子解开,向这刀上撒上一泡热尿。”
  
    “啊?”刽子手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过那玩意,一时扭捏。
  
    四周的士兵却没有一人有取笑之意,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邪不侵正,自古有闻,污秽之物,可破百邪,撒尿上去,待我斩他!”
  
    “你……你说话不算数!”小伙子气极,张嘴欲骂,旁边几个机灵的亲兵伸手把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口里,小伙子不断挣扎,却动弹不得。
  
    这边刽子手也顾不得害羞,当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自家小兄弟,把一股热尿直射到鬼头刀之上。
  
    正尿之间,忽然刀身不见,却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脚下,原来那小伙子已经身首异处!曹操这时已将鬼头刀扔在地上,向大帐走去。
  
    不用多做动员,士兵们一片欢呼,树林了响起了暴雨般的“哗哗”之撒尿声。
   (请看下篇:十四.初试牛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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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初试牛刀(2)
  
    入夜,东南风大作,曹操听着风声,忽的记起傍晚被斩的小伙子说过的草屋一词,忽然若有所思:初次领军,最应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左中郎将皇甫嵩是个善用兵之将,现在已经知道外面有援军接应,怎会没有任何动作?
  
    敌营全是草木结营,而上风头正是长社城,一旦皇甫嵩有行动,最大的可能便是以火代兵,而自己部队所藏身宿营的树林则正处于下风位置……不好,这个险冒不得!
  
   当即传令:紧急集合,全体拔营,绕过长社城,直扑城南方向的黄巾军后方。
  
    白天的杀俘行为,全体羽林军没有一个人认为有什么不对,反而对主将能破解黄巾军的邪术感到由衷的佩服,现在接到移营的命令自然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没用一个时辰,部队已顺利出发。
  
    两个时辰的急行军,天未明已集结至预计位置,长社城南二十余里的要道,突然,正北方向一片通明,曹操心中暗呼一声:“好险!”
  
    随即吩咐部属全体下马,休息马力,士卒分别以携带的干粮进食,做好行动的一切准备。
  
    回头说长社城中。皇甫嵩白日知道了援军已至,心中稍安,虽不能完全断定是曹操的羽林军,但援军主将是个会用兵之人是无疑的,此人用骚扰之计通知了守城部队,暂时稳定了城中军心,同时又告诉给了自己:兵力不多,暂无力解围。
  
    长社城的防守是没问题的,但有一条战争定律皇甫嵩是明白的: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从没有靠一味防守能赢得战争的。面对拥有十万之众的一只疯牛,从哪儿下刀宰杀呢?
  
   还是呼啸的东南风惊醒了皇甫嵩的沉思,他马上想起白天在城楼之上看到的情形:一眼看不到边的是黄巾军连绵不绝的草舍营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遍地火海的图画,他甚至听到了敌人的营寨在烈焰中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哼!敌人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大概连孙子兵法是何物都未知也!
  
    在军事行动上,皇甫嵩历来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时已三更,再不行动,更待何时?当即传令:所有部队,全部集中北城待命突击,紧急悬赏敢死队员三百名,各带火种,用长绳缒城而下,秘密接近敌营,同时举火,火光就是城里突击部队的命令,到时城门大开,趁风跟在大火后面,扫荡残敌。
  
    风火席卷之处,人海又有何用?至于外围的援军,想来也绝不会隔岸观火,一场大胜,就在今日。
  
    一切正如皇甫嵩所预料,城外的黄巾军自持人多势众,根本就没料到敌人会骤然而至,但只见瞬间火起,周围已是满目通红,风借火势,呜呜怪响,火光之中,敌军呐喊如潮,谁能知索命者有多少?
  
    波才从睡梦中惊醒,不及披挂,火龙已卷到眼前,此时欲拼命却不知去找何人,自古水火不容情,天公将军并未教自己避火仙诀,只能飞身上马,要以马力对决风速火势,试看逃命谁能追?
  
    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帅带头当起了运动员,开始了与火头子赛跑的运动,当兵的还能落后?于是大家争先恐后抢上逃命之路,一时人践马踏,争路不惜拼命。
  
   这时候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就一条标准:让我者友,挡我者敌。刚砍翻一个前面碍路的,转眼自己又被不知哪来的一枪捅了个透心凉;左边刚抢过不知谁家的包袱,右边自己美貌的妻子不知被谁拎上了战马;回头刚张望七十岁的老母亲,低头一瞅自己的左腿不见了踪影;黑暗之中,眼见到的惟有遍地烟火,纷乱声里,耳听到的具是哭爹叫娘。又怎是老孙用一个乱字所能形容?
  
    皇甫嵩身先士卒,放马屠杀,这时候,已经不用发布任何命令,屠杀同类是“人”这个高等生物的本能,这时原始的野性已挣破了任何约束,结束一条生命所获得的快感已经远远超过与任何美女做爱,战场的局面已经成为一群杀人的疯子到处追逐更多的逃命的疯子。
  
   干脆这么比喻吧,大概近似于个十分之一的淮海战役,只不过东汉时杀人的方法笨拙的多,并且也没有缴枪不杀的俘虏政策。
  
    人什么情况下跑得最快?绝对不是短跑运动员的百米冲刺时,肯定是在夺命而逃时,这时候人的内在能量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
  
    国家体育总局如果聘请老孙做中、长、短跑运动的总教练,老孙敢立军令状:保证包揽这几个项目的奥运会金牌!训练方法我老孙也不怕公开:弄只爱吃人的狮子,追在运动员的身后,发令枪一响,松开栓狮子的链子,大伙就等着看运动员破世界记录吧!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将近,恳请体育总局郑重考虑老孙的毛遂自荐。
   
   正是由于老孙前面指出的原因,那波才及所部高级将领这次与死神赛跑的速度得到了超常的发挥,气的皇甫嵩心中暗怨朝廷没给自己配备架直升飞机,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那还没参战的援军了,这时候皇甫嵩还不能断定其指挥员就是名不见经传曹操。
    曹操哪?他已经及时的把自己率领的五千骑兵织成了一张大网,牢牢的罩住了黄巾军的南逃之路,根本不用做什么战前动员,羽林军人人憋足了劲,要凭此一战而封侯,痛打落水狗的活路,不光鲁迅先生爱干,人人都有此兴趣。
  
    仓皇逃命的波才象一只慌不择路的兔子,一头撞进了曹操支好的大网里,只可惜连困兽犹斗的勇气也没有了,只得被漫山遍野的黄巾部众裹胁着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骑在马上目标太大,舍弃战马又有可能被乱军践踏丧命,真有点骑在老虎背上的感觉。
   
   一阵乱箭射来,替波才解决了抛弃战马与否的难题,坐骑中箭,波才翻身落马。身边的贴身护卫早不知贴向何方,混乱之中又有谁认得什么将军?什么神仙?几骑战马袭来,一群头顶黄巾的士兵将他连踏带挤,波才无奈英雄落水,滚到了河中。
  
    哪知竟然因祸得福,波才幼时在河边长大,简单的狗刨自然不在话下,当下只觉心头一片空明,计上心头,又上眉头。双眼微闭,屏住呼吸钻在两具浮尸之下,扯过死人头上的黄巾,盖在自己英俊的面庞之上,脚丫暗蹬绿水,顺流而下,竟然逃出生天。
    三三制战术原则的原始发明人是立了赫赫战功的林彪元帅,估计这是误传。应该是曹操的羽林军,老孙有下面的文字记载为证:
  
   羽林军的杀戮行动没有经过战前训练,他们本能的分为三人一组,分工合作,配合娴熟。锥子型的杀人小组,首骑专管放血,左后骑负责割头,右后骑承担收集脑袋。这样的杀人程序使工作效率得到了成倍的提高。
   ——摘自长社战役的战后总结报告。
  
    曹操持戟立马于高坡,平静的如同一潭静水,他的目光扫视着目所能及的屠宰场,心里不时也涌起一丝微澜。那不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个滚落的人头,而是因为那一朵朵因头颅被砍而绽放的红花,那么鲜艳,那么动人,那么令人兴奋,那么引人冲动!绿色的草地上流淌着鲜血织成的小溪,慢慢的流向远方,多么寄寓浪漫!多么富有诗意!它能给人于激情,它能给人于幻想;那是快乐的源泉,那是幸福的希望!苍天啊!这是您赐给我的伟哥;大地啊!这是您给我挑选的新娘,今天,就是您二老给我预定的洞房花烛,今天,……眼见无数纷飘的黄色头巾如同漫天黄花憔悴!一股温情涌到心头,一句千年之后的名句脱口而出:“战地黄花分外香!”
   (请看下篇:十五、灭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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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灭火行动
  
    前面说了,落水狗人人爱打,其实不是爱打,是敢打,对无力还手的人打他两下是净赚不赔的买卖。
  
    公共汽车里的小偷一般把目标对准年迈妇孺,就是这个意思,失了手也不至于挨揍。
  
   红卫兵小将喊得最响亮的一句口号就是:“把XXX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哲人也用农夫可怜冻僵了的蛇的寓言警告大家,莫要轻易发善心;英雄也曾留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都跟痛打落水狗有关。
  
    右中郎将朱隽的三万铁骑被打了个稀里哗啦,当了半个多月的落水狗,万幸波才不是个善打落水狗之人,才得以残喘,收集残部。只是对黄巾军的拼命战法心有余悸,不敢靠近,所以只好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骑在长社周围打圈子,其实他现在的兵力还要超过皇甫嵩.曹操的一倍尚多,只是士气没了,无胆再战。
  
    现在机会来了,长社的火光也象提醒曹操一样提醒了朱隽,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这朱隽其实也不是个泛泛之辈,只是因为自己的右中郎将官职不是花铜钱买来的,有些骄傲自大,看不起农民,才吃了大亏。现在落水狗的角色掉了个,他立时由落水狗变成了一只饿虎,恶狠狠的扑向了已成为落水狗的起义军。
  
    一个同志不怕有错误,就怕犯了错误不知道改正。朱隽犯了错误,但他知道改正,所以东汉王朝还是会把他当成个好同志。
  
    被波才丢下的黄巾军先遇火灾,后遭皇甫嵩的趁伙打劫,紧接着再受曹操骑兵三三制杀人小组的猎杀,现在又经历朱隽不失时机的打扫战场,十万将士,灰飞烟灭,老弱眷属,皆尽无头,被杀红了眼的官军抢去做了报功证据。
  
    战事已息,三路人马胜利大会师。皇甫嵩格外看重这位新部下曹操,破格请他进帐商议下一步行动方略。要论级别及资格现在还根本轮不到曹操:位已四品的左右中郎将议事,哪有一个六品骑都尉说话的份儿?
  
    朱隽乃败军之将,还沉浸在对皇甫嵩的感激之中,由于皇甫嵩的这场胜利,自己的这颗脑袋不至于被朝廷砍去了,皇甫嵩刚才还表示:“朱将军,前次的小挫,先不要急于奏报朝廷,待我统计完战果,由我上奏就是了,我们先败而骄敌,后用计围歼,朱将军此役也斩敌首甚多,朝廷不会怪罪朱将军的。”
  
    朱隽明白了:皇甫嵩是打算把两战合为一役。这样,自己非但能躲过朝廷惩罚,立功升职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不由的感动的热泪盈眶。现在皇甫嵩征求下一步行动意见,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的部队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休整:伤亡过半,建制已全部混乱,有的伍营竟然只有干部,没有战士,而有的营却是有兵无官,长官已阵亡,还没来得及任命新的。
  
    曹操就不同了,五千铁骑,未损一人一马,实在是从未有过的罕见战例,要说他们根本就没参战吧,入长社城时每骑挂的都是葡萄串似的人脑袋,两万多人头列成大片,也是蔚为壮观的。
  
    曹操初涉军旅,没管官场上虚三假四的那一套谦让,见长官问计于己,便毫不客气的侃侃而谈:
  
    “现在的军事态势还容不得我们摆庆功宴,贼首波才漏网,必投其老巢颍川,颍川尚有他的近十万贼众,其同伙彭脱也带十万余人于西华(今河南西华南)出动,向颍川靠拢,据探马报,汝南.陈国黄巾军已经全军出动,增援波才,现已达阳翟(今河南禹县),一旦贼众合流,其势必难挡也!”
  
    皇甫嵩、 朱隽对曹操不由肃然起敬:这小子不是个凡夫俗子,据着旅长的位子,想着兵团司令的活路,日后不可限量。同时点头认可,示意他继续分析。
  
    “此役赖天子洪福,将军雄才,贼波才惨遭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军决不能静待他恢复元气,现在饥民遍地,敌军之兵员补充非我军能所及,如不立即进剿,患莫大焉!”
  
    皇甫嵩、 朱隽心内不由一阵苦酸:“是啊,我们如随便招兵,饷从何出?朝廷有定制,谁敢多编一兵一卒?一旦自己拥有了与黄巾军若等的军力,也就是自己被灭九族之时,在这一点上,朝廷会比对付黄巾军还要果断。”
  
    “眼下漏网贼众不下万余,皆奔向颍川,实是在帮我军大忙,彼等带给颍川贼众的必是惊恐无疑,我军不趁此时进军,更待何时?”
  
   响鼓不用重槌,皇甫嵩略一沉思,当机立断:
  
    “孟德高见,言之有理,就烦孟德率本部羽林军为前部先锋,立即进军颍川;朱将军领本部建制尚齐之五千铁骑为接应,嵩驱我军剩余全部主力为后援,连夜起兵,我等建功立业当在今日!”
  
    “遵将令!”
  
    曹操. 朱隽领命而去,皇甫嵩心中暗叹前太尉桥玄大才:“早闻桥太尉断言,安天下者必此人也,今信之哉!”
  
    升官定律:文官是撒着金子银子开道,踩着同僚的肩膀攀登;武将则趟着敌人鲜血前进,提着自己的脑袋飞升。
  
    曹操最高明,文武之道各用一半,既仗着老爸替自己撒银子开道;又用敌人的鲜血给自己洗尘,里面搀点部属的血那也是免不了的,自己的脑袋是提不得的,提别人的脑袋曹某向来乐意。升官只是时间问题。
  
    波才也算是提着自己的脑袋逃回了颍川。他既恨敌人狡诈,又怨老天不公,惟独没责备自己大意,记点颍川部众,尚有十万出头,狂妄之心又起,复仇!胜败乃兵家常事,血债要用血来偿!马上再围长社,就不信你皇甫嵩能再来一曲“春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我……”
  
    于是妇孺老弱暂留颍川,尽起全部精壮,漫山遍野,杀奔长社而去。
  
    曹操率五千羽林军连夜袭向颍川,行至四更,斥候骑飞马来报:前方不足十里,望不到边的火炬,数不清的人马,遮天盖地迎面而来。
  
    曹操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一面命斥候骑飞马通知后面接应的朱隽部队,一面盘算自己的五千骑现在能干些什么。
  
    迎面冲锋?敌军势众,五千骑也不过阻挡敌军一时,而自己难免死伤惨重,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儿?我阿瞒不干;可敌我双方眼看就要迎头相撞,回头远遁就能避开这汹涌而来的洪流么?就算自己的部队躲开了,后面的朱隽. 皇甫嵩又岂不是难免全军覆没?立即进攻颖川的建议,难道我错了么?
  
   进攻颖川?曹操心头一亮,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当即唤过身边一名亲兵,取出一方绢布,用一只熄灭的火把碳棍写下了十二个大字:让开敌锋,焚其辎重,吾袭颖川。
  
    亲兵接过绢布,策马向朱隽的接应部队疾奔而去。
  
    一道骑都尉的军令传下来,也是十二个字:横向迂回,绕开贼军。直击颖川!
   (请看下篇:十六.灭火行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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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灭火行动(2)
    皇甫嵩接到前方朱隽.曹操的飞骑战报,欣慰自己没看走眼,立即命令本部主力骑兵,下马休息马力,做好出击准备,所有弓箭手.掷弹兵顶到最前面,在一条不宽的小河岸边,据河死守,有后退一步者,力斩无赦。
  
    曹操的羽林军接近颖川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屡续不断接受昨天从长社逃脱的残伤士兵,颖川城竟然连城门也没关!
  
    机不可失,曹操一马当先直冲进城去。
  
    没发生多少象样的战斗,羽林军便控制了全城,近二十万黄巾军的眷属.伤兵做了曹操的俘虏。这一次曹操没有再让士兵们过一把杀人瘾,命令士兵释放所有战俘,全体赶往通往长社的方向,于是一只更大的人流泻向昨夜黄巾军出征的路途,只不过这一批是一群二十万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绵羊,被五千只饿狼驱赶着,走向自己的亲人,哭喊之声震天动地,声闻数里,这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将给前方自己的子弟兵带去灭顶之灾!
  
    汹涌如潮的黄巾军在一条河边遭到了坚决的抵抗,河虽不宽,却也无法涉水而过,对岸箭石如雨,架桥的士兵死伤惨重,河边的尸体已堆成了又一道河堤。波才气得暴跳如雷,严令士卒不计伤亡冲过河去,怎奈火无情水也无情,利箭飞石更无情,抢渡的士兵面对激流箭石前进不得,后退更无活路,波才用鬼头大刀组成了督战队,大多刀口已砍的卷刃,上面滴流的全是自家弟兄的鲜血,此境地便是真正的进是死,退也是死。
  
    朱隽的五千骑兵在接到曹操已在颖川得手的消息后出动了,士兵们一改初战黄巾军时的怯懦,不计伤亡的扑向黄巾军后方的辎重车辆,仅一个冲锋便在黄巾军辎重车队放起了大火,虽然无风助势,但冲天的烈焰浓烟使前面却步不前的黄巾军更加混乱起来。
  
    波才看到后方辎重被毁,反而更激起了野性,命令全军弓箭手分为前后两个方向,不救辎重部队,防住后方偷袭,全力渡河。
  
    “就是用尸体填平这小河沟,也要冲过河去!成败在此一举,全军压上,停步不前者斩!”
    应该说,这个命令是对的,事实也是如此,皇甫嵩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自己的弓弩手.掷弹手已在敌军箭雨中伤亡过半,步兵已跟少数抢过河来的黄巾军展开了贴身肉搏,尤其是敌军真的用不着架桥了,河中已填满了死的.活的黄巾军士兵,河水将近断流,对方已杀红了眼。自己的骑兵已全部上了马,准备进行最后的自杀式一拼。皇甫嵩几次欲挥手骑兵出击,都停住了举在空中的手,不行,这是最后的本钱,是扫荡残敌用的,我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那就是曹操能在颖川带来奇迹,胜败在此一线!
  
    朱隽用火把点着黄巾军的辎重后就对波才的后队进行了突击,一轮又一轮,一波又一波,眼见自己的五千骑兵三停已倒下了一停,可还是冲不过敌军的箭雨,而皇甫嵩方向越来越密的战鼓,沉雷轰鸣般的呐喊,使他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到了!现在朱隽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半月前的初战中战死?也省得经那一败之辱!他提起了长刀,准备带全部剩余的骑兵进行最后的冲锋。
  
    快成功了!波才跨上了战马,他也要亲率部众进行最后的冲锋!
  
    突然!世上很多即将成功的事都坏在突然这两个字上;很多眼睁睁要失败的结局也因这两个字变成了成功。
  
    波才. 皇甫嵩. 朱隽.以及他们所率领的所有将士现在都遇上了这两个字。
  
    突然!看不到边的黄巾军的老弱妇孺越过了还在燃烧着的辎重火线,蔓延而来,伴随着她们的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哭喊。
  
    远方,曹操的五千羽林军列开望不到两头的横队,看不尽纵深,有点庄重的,慢慢的,挤压了过来。
  
    没有一声呐喊,听不到一声马蹄,象在行进中的阅兵式,傲然肃穆。
  
   从隐约的哭喊声传到波才的耳朵那一刻起,从高坐在战马上回头望见那滚滚而至黑线那一刻起,波才就明白,完了,这一仗到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了。
  
    颖川的数十万家小赶到了战场,是被敌人驱赶着来的,这仗还有办法打下去么?她们的丈夫.儿子.兄弟.父亲还有力量向前冲杀么?再庞大的一只军队,只要被抽走了脊梁,吸走了灵魂,就成了任人剥皮剔骨的躯壳。而那哭喊而至的人们,就是这支起义军的脊梁,就是包括他波才自己在内的这支军队的灵魂。
  
    波才悲愤的长啸一声,纵马向对岸冲去,后面没跟来一人一骑,大家都转身奔向了自己的亲人……
  
    波才不是去冲锋,是去自杀,他对这个令他肝肠寸断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他不想睁眼看到最后的结局。
  
    波才这一最后的目的达到了,坐骑趁着惯性踏着尸体冲上了小河对岸,连人带马也同时成了一只刺猬,据后来割他的头颅的几个官军说:箭杆.箭头密的无法下刀。
  
    皇甫嵩. 朱隽.曹操的官军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余下的工作,那就是对这么一大群放弃抵抗的羔羊进行了耐心的细致的宰杀。
  
    放不得,造反理应是死罪,释放造反的人?谁有这个近似造反的胆量?
  
    就算朝廷不追究,谁又能担保被释放的造反者不再去造反?不造反,他们吃什么?靠什么活下去?
  
    不放又不杀就得养着他们,谁给养他们的粮食?饿极了肯定还是要出事,出了事不是还是要杀吗?早晚都免不了杀,何妨现在就杀?
  
    最重要的是,现在割下他们的头是能向朝廷报功的,人头也代表着官位,代表着银子,能铺平自己的仕途。
  
    小河的水又哗啦啦的流了,不过那里面搀了半河的人血,小山又多了几座,不过那是由人头堆成的,是啊,从古至今,乌纱帽的下面都摞着数不清的尸体。
  
    有人得到就有人失去,造反的农民军失去的是生命,皇甫嵩得到的是都乡侯的爵位及左车骑将军的高职;朱隽经皇甫嵩力保被封西乡侯并晋职镇贼中郎将;曹操在又经历了几战后被保举为济南相,(相当于太守)达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目标。
  
    其实出力的啥时候也不如看戏的,这几个在前线拼杀的功劳怎么也比不过天子跟前的宦官, 黄巾起义的大火刚被扑灭一半的时候,汉灵帝就根据脑力劳动也是生产力的科学论断,将除了因暗通黄巾被圣裁的封谞、徐奉之外的张让等十二名宦官皆封为候,理由是:平黄巾有功。
   (请看下篇:十七、当前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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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当前形势
  
    东汉中平元年(184年) 黄巾起义大事记:
  
    二月,巨鹿人(今河北宁晋西南)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天公将军” 领导的黄巾大起义爆发。36方义军同时举事,天下响应。
  
    四月,张角部属波才率部击败朱隽,进而包围皇甫嵩于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后因缺乏作战经验,依草结营,被皇甫嵩乘夜顺风纵火,义军溃败。皇甫嵩又会合朱隽、曹操三军合击,义军数万人被杀。波才战死。后又败彭脱部于西华(今河南西华南)。
  
    与此同时北中郎将卢植率军全力围攻广宗三月不下,灵帝改派东中郎将董卓接替卢植,亦为张角大败于下曲阳。
  
    六月,朱儁部在剿灭颍川黄巾军后,转攻南阳黄巾军,与荆州刺史徐谬、南阳太守秦颉合兵1.8万余人围攻宛城。黄巾军奋死坚守,两月不下。
  
    朱儁见城坚难攻,退兵诱敌,暗中设伏。黄巾军不明虚实,出城追击,遭官军伏击,损失惨重,被迫退守宛城。终因主力被歼,危城不守,余部在孙夏率领下于十一月向西鄂(今河南南阳市东北)附近的精山(今河南南阳市西北)转移,朱儁率部追击,孙夏等万余人战死,南阳地区黄巾主力被歼灭。
  
    八月,再败东郡(郡治濮阳,今河南濮阳市西南)黄巾军卜已部于苍亭,斩首7000余级,卜已被俘杀。东郡、汝南、颍川三郡黄巾主力覆灭。
  
     十月,东汉王朝再调皇甫嵩为帅,进攻广宗。适值张角病死,黄巾军失其主帅,士气大挫。皇甫嵩乘势突然发动夜袭,义军仓猝应战,张梁等以下3万余人战死。
  
    十一月,皇甫嵩挥师转攻下曲阳,张宝战死,全城10余万人被屠。
  
    至此,黄河南北的几支黄巾军主力先后被东汉野战军.地方部队及私人武警各个击破。
  
    注意了吗?这么场大火,政府军的灭火行动仅用了不足十个月。
  
    最具有讽刺意味的就是,自称“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的张角竟然是病死的,而且是在起事后的第九个月。
  
    这可以让老孙推理出如下结论:随着半仙之体的张角病死,他的追随者心中的信仰必然轰然倒塌,一支失去了信仰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这也可以从后世蒋委员长的八百万大军在不足三年的时间里土崩瓦解得到验证。
  
    失去了信仰的人,哪怕十亿人凑在一起也只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事的。
  
    看来,这几年不少“精英”“愤青”们叫嚷信仰危机好象有其道理。
  
    没有偶像,就造他一个,哪怕塑个泥胎,也是有必要的。
  
    要是一个民族只剩下了金钱作为唯一的信仰,不管她以前多么伟大,这个民族也就算彻底完了!
当然,黄巾军失败的原因决不会是由于仅此一点,与当时的既得利益获得者的联合镇压有直接关系,但靠装神弄鬼、欺骗人民绝对不能长久是无疑的。
  
   至于这场大火的余炽断续的燃烧了八年之久,是东汉政府没有料到的,这个政府也没有吸取“水能覆舟”的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的对仅剩下了身上骨头的农民进行更加彻底的榨油,这也就同时生产了更多用于自焚的干柴,不彻底焚烧自己这个腐朽的王朝,汉灵帝是不会罢休的。
  
    有了剿灭黄巾贼寇这个伟大的理由,中国各地的州牧、郡守开始了冠冕堂皇的武装自己,华夏大地上已开始出现了军阀割据的雏形,中央政府的实际管辖范围已仅限于京城周围,朝廷开始向“橡皮图章”的功能过渡。这时的汉灵帝,已经聪明到把自己攒下的铜钱藏到宦官家里的地步,与宦官的亲密程度现在已经远远超过爹娘。
  
    大将军何进也借着自己是皇帝大舅子的身份分了一杯羹,由于内有枕头(何皇后)外有拳头(军权),这个昔日的杀猪匠的权势,已隐隐能与宦官集团分庭抗礼。
  
   在对黄巾军作战中屡战屡败的董卓反而渐成气候,他凭着屡败屡战的耐心反而从中郎将升为破虏将军,这董卓也算是个奇人,奇在什么地方呢?他指挥的国军是地道的内战外行、外战内行,跟造反的农民军作战全败;跑到凉州打戎狄、羌人却是全胜。
  
    当时朝廷也是苦于无人可用,所以竟然让他在凉州发展了近二十万骄兵悍将,没奈何只好委了他个并州牧,算是割给了他一方地盘,盼着他能放弃西凉兵的军权,谁知董卓最明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绝对真理,带着他的凉州部队去接了并州牧的大印,这下朝廷没招了,只好默认。
  
    在与黄巾的作战中屡建奇功的皇甫嵩做了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民间的歌谣这样颂扬他:“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就这等人物也免不了遭受宦官的敲诈,宦官张让路过冀州,就干脆明打明的给他要五千万铜钱,皇甫嵩没理这个茬,张让回京就让皇帝收了皇甫嵩的左军骑将车印绶,并削了他的封户六千,怪不得这张让能让皇帝喊亲爹,的确是“牛”的一塌糊涂。
  
    长沙有个造反的叫区星,自称将军,聚了万把人;被议郎孙坚给灭了,孙坚也走运做了长沙太守,封坚乌程侯。以后东吴的老班底就是从这时候积攒的。
  
    涿郡涿县人刘备刘玄德这时候也因剿黄巾的军功当了个小官:安喜县尉,也就是个县公安局长的角色,就这也没当长,因为揍了上边来敲诈勒索的巡视员督邮二百柳条,挂印潜逃,被全国通缉,后来凑巧在何进剿匪时帮了何进一把,才将功折罪混了个下密县丞(副县长)。后来分天下的三家就数这刘备的起点最低。
    曹操小时侯的朋友袁绍现在已经在中央任职,司隶校尉,也就是当上了首都的公安局长兼中央警卫团团长,仕途前景最为看好。
  
    之所以简单介绍一下国家形势及前边几个人的现状,是因为这几个人很快就要牵扯进曹操的故事,现在集中介绍一下以后就省事了,怕到那时闲扯影响同学们的阅读情绪。
  
    随便提一句,曹操老爸的太尉高官就是这期间花了一亿铜钱买来的,看似不贵,谁知还是应了一句老话: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让汉灵帝给忽悠了,就让干了五个月,中平四年十一月卖给的官,第二年四月就给免了,曹嵩的这一亿投资肯定收不回来,生意场上,有赚有赔正常,对了,这是官场,那也没有啥不同,实质都是一样的。
  
    曹操本人的济南相那可是凭自己的军功挣来的,没用花铜钱,是付的农民军的脑袋。只是这即将就任的济南国可不是个易混的地方,这是河间王刘利之子刘康的封地,济南国内所有的赋税归济南王刘康享用,中央政府派的国相则负责一切行政管理,虽然品级相当于太守,实际上是个两头受气的差事。前几任国相都是敷衍了事,得过且过,安稳的熬过任期走人。现在轮到曹操了,济南的一帮地头蛇也对马上到任的新国相早有耳闻,一直摩拳擦掌,就等曹操到来,给他个下马威,让他领教一下孔圣人老乡、山东糙哥的厉害。
   (请看下篇:十八、初任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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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初任国相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东这一方水土养了什么人?
  
   老孙经研究有了个惊人的发现:山东人竟然集中了国人的所有的优缺点:儒学圣地;民风尚武。礼仪之乡;强盗巢穴。遵纪守法;打家劫舍。耐劳直爽;懒散爱吹。善于冒险;保守顽固。历代英雄辈出;汉奸奴才不断。既忠君爱国又偏爱造反;养育过万世师表;产生过一代妖后。曹操来就任的济南国,就位于现在山东省的中部。
  
    当时的济南国下辖十县,整个候国的官场情况大概是这种情况:如果把大小官员全部推出去砍头,兴许有个把冤鬼;要是隔一个杀一个的话,那肯定漏网一大批。尤其是十个县的县令、县长(东汉时万户大县为令,小县为长),无一不是捞钱大师,并且个个与中央权贵、宫内宦官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在对待东汉朝廷的态度上,济南人充分体现了山东人的以上特点,黎民“拥汉安刘”;百姓造反踊跃。
  
     西汉时的城阳景王刘章对汉朝有功,济南人就建祀纪念,一个小济南国竟达六百多处,百姓借祀前阔地成集设会,祀内常年香火不断,人民对大汉朝的忠心可见一斑;黄巾军举事,济南人积极响应,踊跃参加,而且作战彪悍异常,对大贤良师张角的忠诚度象对大汉功臣磕头一样虔诚。
  
     尤其是在张角举事前济南还出了个“方”级首领唐周,活跃非常,竟潜入了京师洛阳,联络上了宦官封谞、徐奉,准备给东汉政府一个心窝开花,一举宰了皇帝,占领京城。
   张角的另一个大方领导马元义无比信任这个济南人唐周,随他一起潜入洛阳指挥起义,这唐周忽然唤醒了内心深处对汉朝的忠诚,勇敢的向政府投诚,并反戈一击带领政府特工逮住了马元义,车裂了这个现行反革命,宦官封谞、徐奉当然也被及时镇压。
  
     曹操上任前当然对这个即将由自己治理的候国要调查研究一番,对官风民俗已是了解了八分,剩下的两分他要靠自己的眼睛实地观察,做到十分有数。
  
     轻骑简从,进入了济南国境。
  
     前方正逢庙会,城阳景王祠内香烟缭绕,祀外人头涌动热闹非凡。曹操作为一方国相,当然想去亲身体验一番百姓苦乐。尤其现在黄巾贼起义之大火虽灭,余烬未断,人群聚集之处,最是反政府分子活跃的地方,不可不防。
  
    到庙会需经过一座小桥,曹操把马交给两名亲随牵在后面,走上了小桥。
  
     “站住!”
  
     两杆长矛十字交叉,拦住了下桥的路。
  
     曹操举目看去,两个差役模样的小伙子表情严肃认真。
  
    “干什么的?有暂住证吗?”
     曹操暗暗点头,看来此县的县令还不错,尚尽职守,阶级斗争这根弦绷的还算紧。
  
     “过路的,去庙会逛逛,请二位给个方便。”曹操态度甚为谦和,二亲随牵马跟在曹操身后,因早经吩咐,只是静看着差役对主人盘查。
  
    “赶庙会?交过路费,每人五个铜子。”这差役并不盘查什么,是设卡收费的。
  
     什么暂住证不暂住证的,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目的是要钱。
  
    “哦?这过路也要交钱?可有收费凭据?”
  
    “眼长到腚上去了?没看见旁边的政府红头文件吗?”两个差役对望了一眼,那神情好似遇上了火星人:还没碰上过有敢问收费依据的。
  
     曹操顺着一个差役的手指看去,桥边果然竖着一方木牌,上写几个大字:收费还贷,利国利民,自觉交费,闯关可耻。再往下还有两行小字:每人两文,莫忘索据。落款是:历城县正堂费字第108号令,并有县令的手署落款。
  
    曹操自然心里清楚,这济南国惟有济南王有权收一切费税,不用问,这是乱收费行为。而且是打着政府招牌,可恶!
  
    “这收费令不是明明写着每人两文么?怎么二位念出来就成了每人五文?”
  
   曹操也不生气,仍然和颜悦色。
  
    “让俺这帮弟兄白为人民服务呀?谁是喝西北风活着的?”
  
   差役的解释的确有理,曹操一时无话可答。
  
    “如此这庙会我就不赶也罢,走,我们回去。”曹操示意自己的随从往回走。
  
     “回去?你们三马三人已经上了这桥,就是往回走也要交压桥费,每人两文,马每匹三文,交了钱再走,还没见过有能逃费的。”差役心里暗气:真是个小气鬼,要钱不要脸啊。
  
     曹操明白了:前行后退都免不了这十五文铜钱,这两个差役也不愧挤钱的好手。本来就没打算往回走,不过想看看对方的反映而已,于是示意亲随交钱。
  
    谁知两个收费员看见过路的犹豫,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看你们这个小气样,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不要发票的话让你们三个五文,交十个铜子滚吧,再出门别骑着马充大爷,想省钱在自家炕头上趴着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曹操却不省那五文钱,规规矩矩的让亲随交了十五个铜钱,并索要了收钱的凭据:十五根竹筹。
  
    一路转悠到国都东平陵(今章丘龙山镇城子崖东)的国相府衙,竟然积攒了半马褡竹筹,这山东路上的三乱名不虚传,收费站平均不到二十里一家,逢庙会两头都有,来去双交。
  
    曹操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新上任的三把火该先点哪一把,就从这六百座城阳景王祠烧起,一定要做个人民的好市长!
   (请看下篇:十九.初任国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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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初任国相(2)
     漫漫仕途,你前面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告诉你,是你最直接的顶头上司;你最危险的敌人是谁?是你身边的亲密战友,尤其是地位离你最近的下级部属。古今中外几千年发生的事情,证实了这一凄凉的事实。翻开史书查一查,可曾见过哪个身为下级的亲密战友有过好结果?
  
    对直接顶头上司内心深处的敌意是由双方的职位所决定的,从不为任何人的意志所转移,这叫升官定律之二。
  
    现在济南国辖区十县的县令、县长的内心就是如此。
  
    由于对曹操仗杀宦官蹇硕叔父的英雄事迹早有耳闻,十位县太爷人人都胸有成竹,各自有一套对付这新来上司的手段。
  
     准备攀上一起吃过糠的有之;设计扯上一起同过窗的有之;编好一起扛过枪的有之;打算尽快一起嫖过娼的有之。还有两位在朝里的根子硬点,根本就瞧不起这位战壕里爬出来的丘八,不就是杀了几个老农民吗?这祖上缺男根的老兄还能有几把刷子?先给他个下马威再说,掐瘪了你再塞点铜钱撑圆你,不信小羊不吃麦苗!
  
    首次国相召集的联席办公会就是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气氛中开幕。
  
    必不可少的官场寒暄已毕,十位县太爷静等国相发表就职演说。
  
    曹操面色凝重,双手捧过国相大印,供在公案正中,趋步案前,正冠舒袖,跪了下来。
  
     不用人教,十县令忙不迭跟着跪在了曹操身后,个个心中暗骂:“啥年代了?还捣鼓这一套,等破四旧时先破你曹操!”
  
     心里的话谁也不敢说出口,头还是要跟着磕的,国相即一城太守,对治下官吏具有奖罚罢黜的大权,也就是说自己的饭碗端在他曹操手里,人在屋檐下,怎会不低头?三拜九叩之时,心里尚念:中午的常规公款招待会议大宴,不知何等规模。
  
   曹操没用语言就告诉了十位县令:现在我是上司,你们只有服从领导的义务。
  
    “赖天子洪福,将士用命,黄巾贼酋授首,余孽雀散,全国的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这开场白大家颇觉新鲜,怎么先给上开了政治形势课?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吾等蒙圣上重托,倚为干城,当为朝廷分忧,解民倒悬,是应警钟长鸣于耳,社稷常挂于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县太爷们有点懵了,怎么这办公会喊起了政治口号?这位国相到底想说些啥?甭费那脑筋,先跟着喊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伟大、光荣、正确的大汉帝国万岁!”
  
    “但据密报,济南国内,黄巾余党猖獗,借城阳景王祠百姓集会之际,蛊惑人心,意图不轨,实乃朝廷心腹大患!”曹操话锋一转,直奔自己的主题:
  
    “本相现严喻,立即拆除所有城阳景王祠庙,禁止私成庙会,撤除济南国境内所有收钱路卡,以免激起民怨,之前所搜刮的所有不当之铜银阿物,以今日之前一年为界,造册补实解入国库,违令者本相必当以黄巾同谋论处,先斩后奏,力斩不赦!”
  
    县太爷们这下才真傻眼了,敢情这位新国相是专门来拆庙的呀!撤除关卡,禁止庙会,这是要断爷们的财路啊,那还不如先刨了俺们祖坟,宰了俺们爹娘呢!
  
    一个个小眼直瞪,正襟危坐,就是没有一人说出“遵命”二字。
  
     俗话说“客大欺店,店大欺客”,就看双方谁摆的谱大;两军对阵,先比气势;两个泼皮动老拳,就看谁豁得上命。
  
    曹操先声夺人,一句“先斩后奏,力斩不赦”镇住了形势,连原先想给曹操下马威的那两位也瘪了,忘了事先对同僚吹下的牛皮,低头不敢吭声。
  
    曹操言辞已毕,立时和颜悦色:“诸位大人有甚难为之处,不妨当堂明言,本相不怪罪直言相谏之人,实是贼情严重,万望诸位大人体谅本相难处,”
  
   见事情有转机,一位白须县令率先壮胆发难:
  
    “大人初到任上,大概尚未明了济南民俗:此方百姓皆我大汉良民,百姓报国之心拳拳未可相欺也,城阳景王祠,香火相传数百载,所燎皆尽民意,聚敛无不民心,况且所供乃我大汉先王,毁之关乎民望,损之断乎圣德,万望大人三思而后颁相令,则先王幸甚,百姓幸甚!”
  
    曹操微微一笑:“本相承教,诸位可还有异议?尽管道来,容本相斟酌。”
  
    见有人带了头,其他县太爷们立时胆壮,各自义愤填膺、深情无限、凄惶可怜、老谋深算、虔诚恳切、亲密无间、惶恐万分、胸有成竹、慷慨激昂、推心置腹、意味深长、声泪俱下、深谋远虑、巧舌如簧、口吐莲花、一脸无辜、满面真诚、啐沫四溅、语重心长…… 限于老孙才浅,不再罗列了——七嘴八舌起来:
  
    “先王圣庙,关乎国本啊!”
  
    “失民心者失天下也!”
  
    “民心未可欺也!”
  
    “呜呼!悲哉!”
  
    “有关圣体,有关大人前程啊!”
  
    “不让收过路费,办公经费咋办?”
  
    “俺县的政府公务员70%的工资都领了九年了呀!”
  
    “那也比我那儿强啊,我的老婆都半年没关饷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合情合理呀!”
  
    “我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着办吧!”
  
     “……” “……”
  
    曹国相极有耐心,谦虚恭敬的等待大家各发己见。看看县太爷们口干舌燥,火候差不多了,起身咳嗽一声,大堂登时静如哑雀。
  
    “天色不早,时已近午,各位大人远来是客,曹某当尽地主之谊,就在这堂上便餐可好?”
  
    “哇噻!国相英明啊!”
  
    “曹国相万岁!”
  
     “别乱喊!当心打你个现行反革命,那万岁二字是随便出口的吗?”
  
     “过于激动,无心之失,不为过也。”
   (请看下篇:二十.初任国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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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初任国相(3)
  
     大堂上下,一片欢腾雀跃。曹操两手稍按,止住大家激动的情绪,继续陈述午餐方略:
  
    “吾等既食君禄,当忠君之事,既为百姓父母,当与百姓同乐,今天本相购得府衙四周百姓之家常所食,与诸位大人共享。”
  
     县太爷们一时还没回过味来,心说反正是吃的国家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管他啥饭呢,先不掏腰包混个肚圆再说。
  
     曹操两掌相击,堂下相府差役闻声送上饭来,十几个差役每人一方木托盘,上面大概为了讲究卫生,盖了与黄巾军头顶的一样的黄巾,令人不禁怀疑这每个托盘上面摆放的莫不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十位县官中的聪明之人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暗恨自己怎么忘记了那句名言:“天底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
  
    曹操热情如故:“新人新事新风尚,本相初来乍到,当算新人,所以应开新蔚先河,咱们今天就摆一个革命化的接风宴,今天的午饭济南国百姓想进而无钱购得,有此物充饥也不至于饿殍遍地,与之相比,吾等幸甚!”
  
    挥手之间,差役扯去蒙遮食物的防尘黄巾,一股酸馊之气立时溢满大堂,众县令屏住呼吸往托盘之上看去,一个个不禁几欲作呕:每托盘之上,放一个人头大小的黑绿菜团,也不知是什么野菜或树叶做的,又难猜用何物把它们粘在了一块,只是隐隐嗅到一股酸苦之气。这怎能是人吃的东西?
  
    曹操却有一股狠劲,率先取过自己面前的菜团,进餐前还没忘了向客人热情劝饭:“这是政治任务!忠不忠,看行动,是考验诸位大人与贫下中农的阶级感情的试金石,请,午餐过后,继续开会,我们一定会把这次载入历史的会议开成一个革命的大会,一个团结的大会,一个胜利的大会!”
  
    说罢即把手里的菜团向口内送去,大嘴小口,眼见菜团变小,竟然吃的津津有味!县太爷们目惊口呆,犯了大难:
  
    不吃吧,曹国相以身作则,带头进餐,那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我能吃你不能吃?学着曹操的样子吃吧,这东西闻着就想吐,入口怎下咽?
  
     谁敢不吃?曹操已把吃这菜团提到了革命的高度,这年头有谁经得住上纲上线?性命要紧,狠心吃吧!哇呀!比受刑被灌辣椒水还要难受万分,是苦?是咸?是涩?是馊?是酸?仰或是五味具全!咽喉不由己,偏不往下咽,胃里一阵痉挛,酸水直欲向外翻!真想哭出来:“苦啊……”
问题是脸上还不能显出一丝痛苦状,还要象曹国相一样,进得那么香,吃得那么甜!难煞俺也!这是革命与不革命的分水岭,是有关路线觉悟的大问题,吃下去!拼了吧!曹操啊,你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一刀杀了俺!
  
    就在县太爷们五脏翻滚,满面虔诚,喉如过刀,品咂香甜之即,曹操的馊菜团已被他狼吞虎咽、风扫残云般吃得一干二净,口内还咂咂直响,好似意犹未足。
  
    “本相给这顿革命化的接风宴起了个革命化的名字,叫忆苦思甜饭!”掌声四起,异常热烈,只是都是在大堂上下侍侯的差役们拍的,县太爷们正表现的吃得香甜无比,满头大汗,顾不得了。
  
    原来这忆苦饭的名字是曹丞相给起的,算得上渊源流长。
  
    好不容易,真正的好不容易,众官员进餐完毕,一个个抢着去洗手间方便,至于是哪头拉老孙我没亲眼目睹,不好胡猜,曹操也显示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有过于追究。
  
    “拾掇了餐具,接着开会。”曹国相发了令,差役们捂着鼻子清理满地的菜团渣,将托盘撤下,一个好奇的差役在拿走曹国相的托盘时看见托盘上沾了颗豆粒大的菜团渣,悄悄的放在了舌尖,想体验一下大人怎么受得了这份罪的,突然楞住了:甜的!哦——曹国相的菜团是蜂蜜做的?禁声!烂在肚里,打死也不能说出去的。
  
    下午的会议上,大家实在没力气发言了,曹操做总结报告:
  
    “今天的会议开的很成功,大家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同志们今后继续发扬这种优良作风,民主完了,还是要集中的么,本着下级服从上级的民主精神,现在决议如下,注意,决议形成以后,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如有违反,执行纪律!”
  
   不用解释,大家都是官场老油条,都明白执行纪律就是砍头的意思。
  
    决议早就写好在丝绢上了,县太爷们打开一看,全晕了。
  
    还是曹操在上午开场白时说的那几句话:
  
    “本相严喻,立即拆除所有城阳景王祠庙,禁止私成庙会,撤除济南国境内所有收钱路卡,之前所搜刮的所有不当之铜银阿物,以今日之前一年为界,造册补实解入国库,违令者本相必当以黄巾同谋论处,先斩后奏,力斩不赦!”
   (请看下篇:二十一、宦海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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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宦海莫测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是指普通百姓面对强权恶势时的无奈情形,例如,这十位县令的治下小民便是如此;现在他们自己也演上了鱼肉的角色,那刀殂的扮演者便是新任济南国国相曹操曹孟德。
  
    国都东平陵国相衙门大堂。
  
    十位县太爷接过曹操的书面命令,心头那个苦啊,没想到堂堂国相竟然无赖到这种地步,真是横可忍竖不可忍,横竖还得忍。
  
   有两位体力精力实在难以坚持,向曹操惶恐告辞:
  
    “属下身体偶感不适,恐恙发相府,有失官体,乞国相恩准归县,国相严命,自当谨尊。”
  
    曹国相当然是最为体谅部属之上司,一副关怀之殷切直送出府外,并严命相府二主薄各带二差役,随二位县令归任,暂时不用回来,一来监督诊病郎中尽心给父母官治病,二来协助县令落实拆祀撤卡的重任,感动的两位已告辞的县令热泪盈眶,心里直后悔贸然请病假,以至连累国相如此费心,出得东平陵城后,看着解差般的相府主薄,心中不禁大呼;
  
   “曹操!我操恁八辈祖宗!”
  
    剩下的八位县太爷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暗自相互递了几个眼色,俱都坚定了同一个信念: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况我八大县令乎?
  
    还是那个白须县令首先亲切陈词:
  
    “曹国相年轻气盛,老朽自愧不如,国相大有乃祖英风,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见也!”
  
    这老狗够损的,先把曹操那最不愿意提及的宦官祖父拉出来示众,曹操心火欲炸,不动声色。
  
    “非是老夫托大,昔日吾与令祖曹长待曾有数面之缘,曹公公经常对老夫以师自居,如此算来,国相与老朽应是世侄叔之份也,且容老夫向国相略进忠言,苦口良药,未知国相大人见容否?”这不,接着便沾开了曹操的便宜。
  
    曹操立时肃然起敬,起身让座:
  
    “惭愧,未知堂中有前辈在座,原谅后进失礼,请上座,待晚辈见家礼。”
  
    其余七个县令心里酸溜溜的:“这个老棺材瓤子,一眨眼成了这曹操的长辈了,这下岂不是把我等也贬了一辈?”
  
    “不敢,公堂之上,岂可续私谊?国相言重了。”此公却老而不糊涂,明白明镜匾下,大公无私。
  
    曹操也不再谦让,忽然象记起了什么,询问众县令:
  
    “各县现在册二十至六十男丁能聚多少?可逐一报来。”
  
    县太爷们见国相突然转移话题,一时难明其用意,说不定国相意欲从本县无偿征夫,一个个聪明的自行打折报数。
  
    还是白胡子先报:“尚能集八百之数,上月给前任呈报过的。”
  
    曹操翻看着自己案上的竹简,微微额首。其余县令也先后报讫。
  
    “哦?贵县乃万户大县,看,中平元年之前尚能集壮丁五千之多,为何现在精壮如此之少?”
  
    白胡子立时义愤填膺:“皆是黄巾贼害民也!”
  
    “怎么?全被黄巾贼残害了么?”
  
    “大部被黄巾裹胁从贼矣。”
  
    “当时贵县怎生应付?”
  
    “这——惭愧,老朽年迈无用,避祸北海,战祸过后方回。”
  
    “哦,其余各位呢?”
  
    众官隐隐感到不妙,纷纷指天画誓,各表苦衷。
  
    曹操这时脸色渐暗,冷冷一笑,正言斥责:
  
    “本相颖川剿贼之时,授首者济南贼众尤多,尔等坐食君禄,竟以丁资贼,焉得无罪?就算如尔等所述,畏贼远遁,一方长官,又怎逃失土弃民之责?况且贼伏之后,尔等变本加厉,设卡敛财,欲逼民再反,谁信尔等不通反贼?刚才诸位所食之物,尚且难咽,但诸位治下黎民却欲寻此果腹而不可得,你们花天酒地之时可曾记起下有饥民上有君父乎?你们只知城阳景王祠之神道能为你敛财,不见离地三尺,神灵比比,天日昭昭,民心难欺,今昨壮丁之册,较之惊心,竹墨铁证,还有何辩?曹某既蒙君恩,掌此一国,当不负己任,解民倒悬,今日誓以此身报国也!”
  
    众太爷目惊口呆,脑袋里一盆糨糊相似,唯不断跳动两字:“休矣!”
  
    “左右!”
  
    “在!”
  
    “好生侍侯诸位县尊,莫要断了一如今天中午的饮食,”
  
    随着曹操的手势,一名随从提进来一个马搭,曹操伸手接过,往地上一倾,半马搭路卡收钱用的竹筹散在案前:
  
    “给他们每餐一个菜团,收他们铜钱一文,这竹筹即是铜钱的收据,每一根竹筹配发给白水一碗,无竹筹者先让他忍着点口渴。”
  
    白胡子毕竟年老胃浅,一听要以刚才已吐尽的菜团为今后的主食,“哇”的一声一股酸水冲口而出。
  
    “我代表组织宣布对你们实行双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国相大堂做了反省室,曹操连夜愤书奏章,飞骑上奏朝廷,罪名除贪污公款,勒索百姓外还注明一条:以精壮之丁助贼,暗通黄巾余党!
  
    这下连最牛的后台都怯于出面讲情,不一日,朝廷批复公文已到,九成九同意曹操所奏,只附加了一句:解一干罪臣至京,由朝廷依法严惩!
  
    此时济南举国震动,贪官污吏,无不逃亡,城阳景王祠拆除一尽,关卡尽撤,百姓从茫茫乌云中似乎看到了一丝阳光,曹操也随着官声远播。
  
    曹操没用三把火,一把火便烧得自己踌躇满志,内心深处对自己暗暗佩服,小小的太守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自己对权利的欲望。
  
    但是——人往往太顺利时容易遇到这个词——京城的确实消息传到了济南国:被他弹劾押解进京的八位县令得到了比宽大还宽大的处理,六名平调仍任正县职,而且就职的地方比济南国富饶的多;两位得到了提升,理由是腹中才学超人,没得重用,大司空之过也;至于曹操弹劾的罪名呢?东汉朝廷跟中国足协学了一手:缺乏直接证据,司法不好介入调查。就此小事化无,下不为例了。
  
    曹操当时刚过而立之年,血气方刚,怎忍得这口窝囊气?你不炒贪官的鱿鱼,我就炒你的鱿鱼!那个“你”是谁?大汉天子汉灵帝是也!老子不侍侯了,看:这将来的曹丞相牛不牛?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曹操三十一岁,愤而辞去济南相职务,回到洛阳老爸曹嵩的身边。
  
    一个三十多的小伙子,还是中央财政部长的公子,哪能待在城里吃闲饭呢?老爸早已完成了抚养儿子的道德义务,还能接着再啃老爸?曹嵩也不干呀,没多久,也不知道老爸使没使暗劲,曹操又被朝廷明诏录用为国家公务员。
  
    还是那个理由:能明古学。还是那个级别:徵拜议郎。还是那种工作:专给政府提意见。
  
    看来,曹操跟议郎这个官大有缘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曹操算是跟议郎这个官耗上了。
  
    且慢,此议郎虽是彼议郎,此曹操已非彼曹操,现在的曹操已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且战功在身,老爸曹嵩的仕途股票看涨,曹操自己这支绩优股也飙升在即,想购买这支行情看好的原始股票的大有人在,在曹操的家乡沛国谯县,欲指望老乡曹操发财的更是遍及桑梓。
  
     曹操也的确不负众望,当年即被提拔为东郡太守,家乡的父老乡亲闻此大喜,一个个相互商议着去投奔这个当了一市之长的曹阿瞒,也好跟着混个一官半职,保不齐能连带着封妻荫子,让曹家的祖坟也多冒起几股青烟!
  
     夏侯家心里笑了,什么曹家?那是俺夏侯家的血缘子孙,暂借给你们曹家的,血浓于水,夏侯浓于曹。
  
    正在乡亲们磨拳擦掌 ,准备投奔阿瞒大干一番的时候,一个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消息传来:曹阿瞒竟然不识朝廷抬举,坚决辞官不做,就要回到老家来了。
   (请看下篇:二十二、进退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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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进退得失
  
     自然界中,与我们人类最接近的大概也就是猴子了,据说人类与猴哥还是从同一个祖先进化来的,这样说来称他们一声猴哥也没啥大不了的,都是一家子么。
  
    据报道,峨眉山的管理员要跟峨眉山猴群的猴王减肥,说是游人们贡献给猴子们大量的食物是好心办了坏事,造成了猴王更迭频繁。也难怪,猴王在猴群中享有优先进食权、优先交配权、优先享受下属的服务权,也就是可以舒服的躺在那儿,让几个漂亮的母猴挠挠痒啦、逮逮虱子啦、做做全身按摩啦等等。是啊,这样的生活,不先富态起来才怪。
  
     同学们先别羡慕猴王的幸福生活:“咱要是有猴王这福气……!”
  
    这猴王可不是易做上的,那是从尖牙、利爪、猴血中拼杀出来的王位,而且坐上了也不保险,不知多少男性下属盯着你这上司,猴猴欲除你而后快,个个都想取你而代之。一旦你被轰下王位,那就惨了,这时候你才会真正体验到什么叫非猴生活,此时你欲为普通猴而不可得也。
  
     到那时你的爱妻宠妃都会弃你而奉侍新猴,猴猴落井下石,并会发扬痛打落水猴精神,你这丧家之猴将会自绝与猴类,生不如死的走完你的猴生之路。
  
    猴猴明白这是必然的结局,可还是前仆后继,不怕牺牲,革命自有后来猴。
  
   千万别笑话猴们傻帽,咱人们也不比猴们高明多少,猴王之位就是人类社会中的官,你见过有几个不想做官的?
  
    千万别被古今那些所谓清高之士给忽悠了,那是表演给群猴们看的,骨头里都惦着当猴王呢。这点上人猴一理,没啥不同。
  
    老孙认为,令人、猴们如此着迷做官的根本原因倒不是前面说的那几项优先权,应该是人、猴共有的对优势意识的迷恋,这是人人、猴猴都经不住的诱惑。
  
   想想看,你可以随意的决定其他人、其他物种的意志,支配他们的行动,他们没有反抗的权利,对你的信口胡说也必须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注意一下:幼儿园的小娃娃如果被阿姨指定当了一个管其他三个小朋友的小组长,那也是童心无忌的露出得意神情的。
   所以,渴望获得对另一个人,另一群人的优势意识,是人猴生来具有的本能。
  
    没人能例外,除非这个人是个胎里带的奴才骨头,或得了受虐狂类精神病。就连狂傲千古的诗仙李白也没跳出这个怪圈,在他接到让他赴朝廷做官的通知时,诗仙诗兴大发:
  
   “……
    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篙人!”
  
    得意之情意于言表,名句流传至今。
  
    一旦当上了猴王,就算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人、猴都没见过主动回头的,也不能回头,首先他心理上就承受不了,尤其是政府官员,做惯了极易成瘾,在位时众星捧月,风光无限;下台后门可罗雀,冷落无尽。不知个别老先生们是否有此体会?老孙不敢替你妄言。反正曹操是切身领教了一回,济南辞官,孤身回京,就连上任时带去的两名亲随都没同进退,不过他们一再向曹操表态:
  
    “我们一定安心做好现在的革命工作,按国相的既定方针办,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永远沿着国相制定的革命路线前进!”
  
    也难怪,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重,有谁愿意主动砸掉已经到手的铁饭碗?
  
    这使曹操在感叹世态炎凉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建立一支自己的基本队伍的必要性。
  
    至于坚辞东郡太守不做,曹操也绝不是当官当腻了,放着太守不干,莫非还想做皇帝不成?不敢说,就是想也不敢说,主要是听了老孙讲的猴王的故事,一语惊醒梦中人,没做上猴王之前便作好被轰下台的准备,在老家垒好个窝,也免得到时成为丧家之猴。
  
    再者就是做了几天丘八,上瘾了,那多痛快?一呼千喏,人头可以当球踢,相较之下,那几个月的济南国相就显得窝囊点了,与其就任东郡太守,还不如在济南凑合下去呢。
  
    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曹操得罪的已经不单是一个宦官蹇硕了,参奏济南国八名县令,其实是与整个宦官群体较上了劲儿,现在都已封候的宦官们已经公开了他们就是济南国所有县令的后台,与这群心理变态的阴阳人为敌,是十分可怕的,因为他们的背后是皇帝,就算是大司农老爸也保不了自己,还兴许连累父母,殃及家小。
  
    除非象大将军何进一样,枪杆子在手,否则只要身在官场,就永远不会有安全感。
  
   就算是条龙也要等到二月二才能抬头,避小祸下乡,避大祸进城,蛰伏几年未必不是取胜之道。兵法云:为将者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动如雷霆,不动如山岳!有部电影的名字起得好: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
  
    后来的魏王曹操这样为自己的辞官归田行文解释:
  
    “故在济南,始除残去秽,平心选举,违迕诸常侍。以为强豪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去官之后,年纪尚少,顾视同岁中,年有五十,未名为老,内自图之,从此卻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
  
    是啊,东汉朝廷明文规定:年未满四十,不得举孝廉。曹操二十岁得举孝廉,本来就赚了二十年的时间,怕尔阉竖何来?——反正祖父曹腾早已归天,骂几句阉竖也不相干——走,回老家,暂时惹不起就暂时躲着,咱跟你们比寿命,谁活得长久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请看下篇:二十三、潜龙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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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潜龙勿用
  
   前几年,老孙的一个朋友被莫名其妙的牵进了一个案子,半年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宣布:经审查是个好同志,他也就莫名其妙的在一个既不是监狱,也不是看守所,连拘留所也不是的地方疗养了半年。
   得知朋友安然无恙的获得自由后,我专门设宴为他庆贺一下,其实是老孙的好奇心在作怪,想知道在“里边”待着啥滋味,“里边”是啥模样,能吃饱吗,有没有人象电视剧里的狱霸那样每天揍他人取乐。
   扯起了失去自由的这半年,朋友竟象突然长了学问,面色庄重,语藏禅机:
  
   “人这一生能有段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自己这一生真是难得的机遇,我用了前三个月细细的回想了我走过来的三十年,想得我心惊肉跳,大汗淋漓,我犯了太多的错误,浪费了半生的时间,差一点把下半生也一起搭进去啊,后三个月我用全身心计划我将要进入的三十年,更觉得留给自己思考人生的时间太短了,人的一生哪能是三个月能计划好的?可惜啊……”
  
   那神情好象在里面没住过瘾似的,能再多关他三个月就好了,神经病!
  
   这两年我老孙也突然有了点空闲,才身临其景的体会到了朋友那番话的内涵,是啊,我如果继续这么高兴的玩下去,或者被人民币牵着鼻子走下去,几十年后,地球照转,我老孙已成灰烟,到了必然要到的那一刻,是否后悔草木一秋,我与虫蚁无疑!
  
   曹操在中平二年(公元185年)有了与老孙以及我朋友类似的机遇,开始有时间思考他自己已走过的三十年,并且开始有条理的计划今后的三十年。
  
   离开了朝局的旋涡,反而让他站到了时局的制高点,使曹操能够平心静气的俯瞰东汉时的中国。
  
   这个腐朽的王朝已无可救药,他就要兴奋的迎接必将到来的乱世。
   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
  
   他替自己惋惜,黄巾军中不乏英雄豪杰,为什么不能为我曹操所用?
  
   他替自己庆幸,这个世界只信快刀利剑,我曹操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他一只眼盯住朝廷:汉灵帝象有预感似的,怕自己命不长久,开始了最后的疯狂敛钱:下令天下的州郡一律向朝廷上缴适合建宫殿的巨材大木、奇石花草,按分配数量解送京师,当地不产这些东西怎么办?以铜钱顶呀。巨鹿太守司马直实在缴不上了,请求减免三百万,竟被诏令来京治罪,罪臣来京走到孟津时,对东汉社会实在失去了信心和希望,怅然吞药自杀。
  
   他另一只眼盯住大将军何进与宦官们即将发生的火并,中央高层的全武行大戏眼看就要开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行动上曹操也没有闲着,他细心考察了自己的本家曹家及另一个本家夏侯家子弟中的可造之才,发现了几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善于组织的堂弟曹仁,忠勇远播的堂弟曹洪,以及曹休、曹尚、曹真,皆是可用之才;夏侯家的夏侯惇、夏侯渊更是有大将的发展潜力,于是便着意结交,以备后用。
  
   按魏书记载,曹操这三年“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以自娱乐”
  
   老孙认为,此时的曹操未必有闲情“以自娱乐”,攻读兵书自不必说,“秋冬弋猎”应该是在做兵法上的实地演习,任何人都没有天生就是军事家的道理。
  
   明末时的落第秀才牛金星在投靠闯王李自成时大大的拍了闯王一马屁,亲书了一副对联作为晋见之礼:
  
   “大泽龙方蛰,
   中原鹿正肥。”
  
   用这副对联注释目前的曹操再合适不过,这只潜龙现在正蛰在沛国谯县窥视着中原的一头肥鹿。
  
   现在这头肥鹿有人送上门来了,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人组织了个猎鹿公司,来拉曹操入伙,准备趁汉灵帝去老家河间点查隐藏的财宝时逮住这个荒唐天子,宰尽宦官,股东们分块鹿肉是免不了的,曹操心里雪亮,就凭你们?几个刚长齐毛的兔子就想驾辕拉车?做梦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的入股邀请,不做这风险投资,想忽悠曹阿瞒是不容易的。
  
   果然,汉灵帝正想离京的时候,一个周易高手出现了,提醒皇帝不能去河间,此行有危险,(三国志:太史上言:“北方有阴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征之。芬惧,解印绶亡走,至平原,自杀。”)
  
   曹操现在早已不是年轻时偷人家新媳妇时的曹阿瞒了,政治上逐渐成熟,文学上已臻化境,军事上不亚孙吴,智慧上看来已超过我老孙了。
  
   人都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俗语在曹操的中平四年(公元187年)正好给弄反了,这一年曹操家三喜临门:
   一、老爸曹嵩竟买太尉成功,进入东汉权利中枢三公行列;
   二、曹操借此东风重返军界,仍任都尉,重掌羽林军;
   三、借前两股东风,曹操迎来了最大的一喜,未来的皇帝曹丕出世了,正是这个将来的魏文皇帝让曹操做上了武皇帝,这应该是曹操三年蛰伏中最值得得意的作品。
  (请看下篇:二十四、动荡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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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动荡朝局
  
   封建专制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掌权者的不可预测性,所有这个政权统治下的人们都象在买彩票,摊上个好皇帝也就等于全国人民中了大奖,就能安生的过几年日子了。要是遇上个象桓、灵二帝这样的,那就只有跟着倒霉呗,饿死个几千万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凡是当了皇帝的都想长生不老,活一万岁还不过瘾,还要老而不死的继续活下去,要万万岁,或者更多,万岁万岁万万岁,哪怕变成化石也要活下去。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自然规律不照顾做了皇帝的,还是该活多长活多长,甚至更短,只见过不少民间的百岁寿星,还没听说过百岁皇帝。在这一点上是不分好坏皇帝的,秦皇也好,汉武也罢,晚年都以不死为己任,众所周知,也都没成功。
  
   荒唐天子汉灵帝更惨,连皇帝的平均寿命都未达到,三十四岁就走到了他的人生尽头,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他幸运的、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他可怜的臣民,驾崩。
  
   在汉灵帝撒手西归前一年,还是做了几件事的:
  
   他没等太尉曹嵩收回他买太尉的一亿铜钱投资,就坚决的把他赶下了台,使东汉政权少了个巨贪;
  
   他把剿灭黄巾军立下奇功的皇甫嵩调出了冀州,赶到了西凉,你不是能打仗吗?跟戎狄、羌人玩玩去吧,必要时也能扯扯西凉军阀董卓的后腿;
  
   他把全国军事力量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舅子大将军何进,一拃没有四指近,糊涂皇帝也明白几分,没全信宦官的;
  
   不全信宦官的,也不能全信亲戚的呀,怎么办?社会在进步,军事指挥系统也要改革,他设立了西园八校尉,把皇宫的禁军及羽林军纳入其指挥之下,连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大将军何进也不能染指。
  
   谁是西园八校尉的头?就用自己最宠爱的小黄门蹇硕,于是蹇硕被封为上军校尉,是西园八校尉的统帅,这下小黄门蹇硕连何进也不放在眼里了。
  
   可蹇硕也不能全信呀,不要紧,掺沙子的手段可以解决这个连环难题,于是,何进的亲信袁绍被掺进来做了仅次于上军校尉蹇硕的中军校尉。
  
   还不保险怎么办?汉灵帝有的是办法,他把刚被轰下太尉高官职位的曹嵩的儿子曹操也掺了进去,于是,骑都尉曹操被突击提拔为典军校尉。
  
   看见了吗?当皇帝也的确够累的,得操多少心呀。
  
   皇帝把曹操从骑都尉提到了西园八校尉之一典军校尉的职位上,使曹操从此进入了东汉朝廷的军事指挥中心,这对东汉来说是个好事或坏事不大好说,但对曹操来说无疑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事,在朝廷里曹操终于有了说话的份儿。
  
   现在好了,蹇硕和曹操这对夙敌成了最密切的同事,最直接的上下级,有时候现实最爱跟人们开玩笑,让你哭笑不得。
  
   蹇硕就高兴跟这个杀了自己叔父的小子在一块共事吗?还真没表示什么反对。为什么?解释这个问题话就长了,请同学们听老孙细说。
  
   权利这个东西就象个超级魔方,变化无穷;构成它的基本元素又极不稳定,不断的量变时刻引起令人瞠目结舌的质变;它是动态的,持续的在分化、组合、再分化、再组合的怪圈中流动,从古至今再到将来,永不会停息。
东汉末期中国的权利中枢是由一群人性变异的宦官构成,而宦官们往骨头里说是皇帝私人眷养的一批宠物狗,随着皇帝的更迭也就不断变换着宠幸它的主人,它们的忠诚度也就会根据主人扔给的骨头大小而处于起伏变化之中。
  
   当皇帝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时怎么办?天子的神圣性和权威性,绝不能因为他年幼无知就可以被臣下否定。这时候,中国的最高统治者实际上是他的母亲,也就是太后有资格代表皇帝发布命令。
  
   惟有汉灵帝这一届皇帝是个异数,他的生母董氏就没做上太后,为什么?因为董氏是个藩妃,是个小老婆,是终生没有资格获得太后尊号的。
  
   汉灵帝做了皇帝后仅封了她一个慎园贵人,后来儿子忽然起了孝心,给她升了一格,尊为孝仁皇后,但终究没能坐上太后的宝座。
  
   要依老孙看,祖宗的规矩还应该加上一条:别说藩妃,就是小老婆也取消她晋升太后的资格,然后再把这个光荣传统坚持到中国清末,可惜中国传统没听从老孙的热心建议,要不然哪会能让慈禧太后祸害中国几十年?就凭她的小老婆身份还能称圣母皇太后?
   不过金兀术的后代向来不在乎这个,女真人受孔孟之道的流毒少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偏偏这个董后又极热衷于权欲,她对于参与朝政却有着固执的追求,以致教会了自己的儿子怎样去卖官,把皇宫中的西园变成了钱库。宦官成了“经纪人”。
  
   当时的皇后就是大将军何进的异母妹妹,是宦官们让她的丈夫做上了皇帝,而且是宦官们在她因争风吃醋鸩杀了皇子刘协的生母王美人时极力讲情,保住了一条命以及当时贵人的地位,所以何皇后对宦官们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兄长何进因她当上皇后而被封侯,并坐上了中国最高军事长官的宝座,大将军权倾一时,炙手可热,对宦官们一时也是感恩戴德的。
  
   现在事情有点不同了,汉灵帝在黄巾起义那年释放了所有的政治犯——被压制多年的“党人”,这批人绝对是称得上当时的“政治精英”,是朝野官僚士大夫的代表,看这些人:荀爽、陈寔、王允、孔融、申屠璠、刘表、郑玄、何颙等,而“党人”们又是与宦官集团势不两立,水火不相容的,这就要求大将军何进必须在二者中选其一作为依靠对象,何进的做法是:两头谁也不得罪,宫内依靠宦官,朝政借重党人,杀猪出身的何进也并非个莽撞之辈。
  
   但有一位宦官不同,就是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他染指军权,侵犯了何进的根本利益;再就是这蹇硕是跟他妹子何皇后的死敌董后穿一条裤子的,是政治路线上的大问题,无法共存共荣。
  
   蹇硕,这个宦官集团中的另类在本集团中也被孤立出来了,宦官集团也欲对他除之而后快。现在,他还顾得上了了的弑叔之仇么?大人物要办大事,暂时不跟你这个小小的六品都尉一般见识,成了我的直接下属,还兴许能被我蹇硕给招安了呢。
  
   汉灵帝驾崩,最高权利机构面临重新洗牌,谁来继承皇位?这可是个关乎革命接班人的大问题,国家变不变颜色,就在此一举。
  
   蹇硕在汉灵帝咽气的一刻拿到了皇帝的遗诏,占得了政治上的先机,谁是“你办事,我放心”的纸条持有人?现在只有小黄门蹇硕心里有数,并且上军校尉蹇硕还掌握着京师的全部军权,身兼洛阳卫戍区司令及中央警卫团团长两重职于一身,小黄门蹇硕现在走到了他人生事业的顶峰。
   请看下篇:二十五、戏剧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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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戏剧宫闱
   国家的一把手突然殉职,必然会给政局带来混乱,其震撼力绝对不亚于一场突发的唐山大地震。你别看追悼会上一个个政要满面悲痛,伤心欲绝,其实心里都是各有各的小九九,都盘算着怎样先下手为强,以免后下手遭殃,关键时刻,该出手时就出手,才是真英雄。
  
   蹇硕准备行动了,第一步,暂不公布汉灵帝遗诏,以稳住局势,这个法宝要等到最后关头再祭出。
  
   第二步,命令京城羽林军进入一级战备,皇宫禁军枕戈达旦,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对整个京城实行军管,实施“571”工程纪要。
  
   第三步,在组织上采取应急措施,动员已故皇帝的母亲董皇后将她的侄子董重封为骠骑将军,这样就分了大将军何进的军权。
  
   董皇后早就不耐烦了,作为皇帝的亲生母亲,做不上太后,直到儿子皇帝咽了气自己还是个皇后的身份,这算什么事啊?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把最亲近她的九岁次孙子刘协扶上皇帝位子,她就可以持皇帝亲生祖母的身份名正言顺的临朝听政,天下所有的官,那还不是想卖哪个卖哪个?
  
   至于十七岁大孙子刘辩,那是不肖媳妇何皇后亲生的,灰没有火热,酱没有盐咸,有何皇后隔着,是不会跟自己亲近的。
  
   而刘协的亲生母亲王美人又是你何皇后鸩杀的,弑母之仇在心,还会有你这过时皇后的好果子吃?到时候我也要叫你这个不肖儿媳体验一下被鸩杀的的滋味,让你知道婆婆是娘!
  
   蹇硕还担心董皇后意志不坚定,有向她详细分析了京城内外,朝廷上下的军政局势,气可鼓不可懈,蹇硕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加工成了空气压缩机,把董皇后的气鼓了又鼓:
  
   “先帝遗诏在此,皇子协接位名正言顺;禁军、羽林军在我掌握之中,文事武备皆齐矣;唯担心宫中皇后与宫外大将军作梗,逆先帝愿扶太子登基,后应速诏骠骑将军(董重)斩屠(何进)之首,则大事济也。日后老佛爷临朝,臣等佐扶,内靖宫闱,外肃党祸,海内清平在乎与臣之举手后之一念也!”
  
   这何进既身为大将军,也绝对是有两下子的,董皇后、蹇硕身边都安有他的卧底,当天他进宫商议太子接位之事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安插的那个无间道高手竟冒险向他努鼻子挤眼,示意危险,何进立即头疼欲裂,脱身回家养病,再也不敢进宫了。
  
   再说董皇后听了蹇硕一通忽悠,顿觉气壮,连验验皇帝的遗诏都免了,便立即行动起来。
  
   至于她采取的什么重大行动,真是神仙也难猜:她去找何皇后这个儿媳妇骂架去了!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孔圣人这句名言用在这里正合适。
  
   “你不用这么张狂,你不就仗着有个杀猪的哥哥吗?我让俺娘家侄骠骑将军砍你哥哥的脑袋比杀猪都容易!”
  
   标准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当即招何进入宫,向哥哥求救。
  
   这位大将军却不是个独断专行之人,啥事都要议而后决,跟谁议?他认为的几个亲信呗,这里面就有袁绍、曹操等人。现在的曹操也能够在高层会议上说几句话了。
  
   袁绍建议:趁机宰了所有的宦官,一劳永逸!所有何进眷养的党人们当然大声叫好,曹操初涉政要,却也无畏表态,投了赞成票。
  
   这么大的事,何进却不能不请示他的皇后妹妹,虽然杀猪出身,却没养成后文中要提到的张飞的暴烈性格,反而落下了优柔寡断的臭毛病。
  
   正在众人慷慨激昂,何进犹豫不决时,一个消息从皇宫传到大将军府:小黄门蹇硕已经给逮起来了,请大将军进宫扶保太子刘辩登基,顺便去决定蹇硕的生死去留。
  
   真是凭空天上掉馅饼,是真?是诈?还是有神仙显了灵?何进有点懵了,曹操却不含糊:“管他真假怎的!我等带兵护卫大将军入宫,有谁能阻?”
  
   几个高参也出谋:“先出动本府现有家将兵丁,包围骠骑将军董重的官邸私宅,以防万一。”
  
   何进当即同意,由司隶校尉袁绍率精兵五千,护卫大将军入宫夺权,典军校尉曹操率大将军府家丁逮捕骠骑将军董重。
  
   可是,皇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宦官首领张让、段珪等人也没闲着。对于何进与董重二人之间的实力对比,他们一清二楚,那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大将军职位何进就职已久,军令一发,各州郡兵马无不听其调动,董重则刚晋一虚衔,能指挥的范围还没超出他的骠骑将军府院墙。
   至于蹇硕?张让、段珪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小黄门吗?在宦官行列里,还没爬到中等职务,现在竟想爬到洒家们头上去?做梦吧!党国的政策历来是攘外必先安内,宁赠友邦,不与家奴!拾掇你这小崽子,一个你的顶头上司黄门令就足够了。
  
   何董二位皇后?那重量也是不用细掂的,一个是追封的过时假皇后,一个是现任的地道真皇后,找个树乘凉也要找大的呀,谁会理睬昨日黄花?
   事情就真的那么简单,一个黄门令带着俩宦官,捧着不知谁写的几句皇后谕旨,就让蹇硕乖乖的就擒了,黄门令是小黄门的家长,收拾个小黄门就象老猫捉个小老鼠那么容易,那么天经地义,上军校尉的军职,在宫墙内管不了多大用。
  
   何皇后、董皇后、何进都把蹇硕过于高看了,尤其是做着太后梦的董皇后,那简直是被蹇硕给害惨了,何进提兵入宫,拥立刘辩即位为少帝后,没给董皇后留情面,立马将她赶回老家河间,后来还是不放心,干脆让她走了王美人的老路,是年六月,董皇后被鸩杀于河间驿庭。
  
   至于骠骑将军董重,走的更不象个男人,何进的家丁刚一围府,他自己先吓瘫了,怎么办?事大事小,一死百了,一条绳栓上去,把自己给吊死了。
  
   还是袁绍是个狠种,再一次给何进建议: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给宦官们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何进是个遇事爱与人商量的不合格的屠夫,又去找他现在已当了太后的妹子去商量了,曹操在这点上看的很透彻:“尽除宦官?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指望何太后出手,更是一相情愿,你们也不想想,宦官这种近似女人的男人,放在皇宫内是干吗用的?是给谁准备的?”
  
   是啊,宦官是给谁准备的?
   (请看下篇:二十六、宦官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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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宦官春秋
  
   宦官就是专给皇帝的老婆们准备的。
  
   男人在啥情况下会被女人当成宝贝?在没有其他男人的时候。
  
   皇宫内有几个男人?男人数以千计,但生理健全的唯皇帝一人。
  
   皇宫内有几个女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三千宫女不是虚传,有些朝代比这个数字还要多几倍。
  
   在这种环境中,皇帝还不成了宝贝中的宝贝!对,这就是皇帝所要追求的效果。绝吧?眼馋了吧?慢,先别眼热,咱们还要换一个思路考虑问题。
  
   假如咱们设想这几千名性饥渴的女人是几千只关在宫墙内的饿狼,那皇帝就是唯一的一根肥骨头。再说,一个一生见不到男人的女人——哪怕是个妙龄少女——又哪里是只区区饿狼所能比拟的?怕了吧?是不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解决这种狼多肉少的现实难题?于是,聪明的皇帝创造出了“宦官”这个灭绝人性的职业。
  
   以前读过好多关于太监的专著,不少专家据典确凿:太监这种职业是皇帝后宫里有好多重体力活路,不适应体态娇柔的女子们干,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太监”这种专在皇宫里干重活的职业。
  
   地道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专家们考证出了哪些皇宫内最适应男人干的重活路?还能比床上的活路更累?这是羞答答的在替帝王家遮丑呢。
  
   寺人是宦官的早期称谓。曾有人望文生义地认为“寺人”之得名,是因阉割后的男人,已如寺院中斩断情缘的苦行僧一般,故而以“寺”名之。
  
   其实,寺人的称谓早在西周时代即已出现,当时中国境内尚无佛教,更无僧人,因而也不可能存在两者类比得名的情形。究其根由,古代“寺”、“侍”两字相通,《诗经·秦风》郑氏笺云:“寺,又音侍,本亦作侍字。”所以,寺人是因其内廷侍奉的职掌而得名的,“云寺之言侍者,欲取亲近侍御之义,此阉人也。”
  
   宦官,又作“宦者”、“宦人”,是古代官方文书中对宫廷阉臣的正规称谓,历代正史为阉人作传,多称“宦官传”或“宦者传”。从“宦”的字义分析,本应包括臣隶及仕官在内,通常人们所言宦海、宦途、宦游,其实仍旧是由“官”而言的。宦官或宦者成为宫中阉人的专称,是汉武帝之后的事。
  
   说句题外话,中国不愧为文明古国,例如:汉朝人将处宫刑的地方称为“蚕室。”一个诗意十足的名字,一个丑陋的蚕变作美丽的蝴蝶的地方。
  
   “太监”和“宦官”在清朝以前不是相同的概念。宦官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不过那时的宦官并非全是阉人,“悉用阉人”是东汉以后的事情 。“太监”一词,辽代才出现,明代,太监和宦官才发生联系;太监是宦官的上司,是高级宦官;充任太监的必须是宦官,而宦官却不都是太监。到了清朝,太监才成为宦官的同义语。
  
   唐甄在《潜书》中这样描绘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为什么这样说呢?唐甄解释道: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呼呼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
  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
  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
  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关于太监起源的时代,无法准确确定,但据传是亚述的一位美丽贤妃所创,而东方则是在古代君主专制制度形成时期就开始了,这个时期大致都是在公元前8世纪左右。
  被称为历史学之父的希罗多德曾说过,“在公元前6世纪时,波斯已有此风俗习惯,波斯人认为太监比一般人更值得信赖,同时对太监的忠诚大加赞扬。”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作为一种阉割刑罚而存在的,是万物之灵的人类发明了这种能把自己的同类从肉体到心理一并摧残的高明手段。
  
  人被阉割是人的悲哀,须不知文化也是能被阉割的。
  阉割是文化的死敌,也是文化的一部分,阉割侵蚀着文化、吞咽着文化、改造着文化,当阉割内化为文化的本质的时候,文化便消除了被阉割的焦虑,而在特别的快感之中陶醉。
  不知我们应该替自己悲哀呢?还是应该由衷的赞叹自己这个伟大的发明?
  
   我国的皇帝智慧的利用并发展了这个伟大的发明,因为他发现阉人能多少解决点他后宫内狼多肉少的难题,又不至于给尊贵的自己戴上数不清的绿帽子,太棒了!以后在床上陪我老婆睡觉,就是你了。
  
   这充分显示了咱们中国皇帝的伟大与宽容,把宦官配备给自己的妻妾们,既能睁一眼闭一眼的体现了丈夫的爱心无限,又能毫不脸红的在朝臣面前挺直腰杆,哈哈,让全国人民羡慕去吧!
  
   大家现在可以理解了吧?曹操看透了何太后是决不可能对宦官们动杀心的,就是喂一条狗日子久了都会产生难舍难分的感情,更何况与自己朝夕相处、关系暧昧的宦官?
  
   当然,何太后不会用说不出口的理由教育自己的兄长,她这样义正言辞的训斥大将军:
  
   “宦官管理禁省,是汉家的制度,不能说变就变。况且先帝尸骨未寒,我怎能同士人一起共事呢?做人要讲良心,没有诸常待的提携扶保,哪来得我们何家今天的富贵?”
  
   这下使大将军何进陷入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两难境地。
   (请看下篇:二十七、英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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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英雄为难
  
   见过不少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们这样分析当年的英明领袖华主席,说他在是对毛泽东的遗孀动手还是继续执行党的十大路线抉择时两难过,最后是感到自己继位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才在李先念、叶剑英等人清除“四人帮”的决断问题上表了态,意思是当年的华国锋是被动的当了革命航船的舵手。
  
   老孙认为这纯粹是无端的猜测,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贪华功为他有。当年的华国锋是何等人物?是名正言顺的党与国家的一把手,谁能威胁他已经坐上的位子?是那几个秀才?寡妇?造反派司令?
  
   要说威胁,应该是老帅、军头们才对,以华曾久为封疆大吏的资历,又怎会看不到那几个祸害当时已经折腾的天怒人怨的情形?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能拼搏到世界之最大党的第一副主席、国家代总理的华国锋又岂不懂得这点浅见道理。
  
   在粉碎“四人帮”这个真正称得上伟大的行动上,华国锋不但是主动的,而且是主要策划者、指挥者。仅此一功便可足以标青史。
  
   真正令他两难的问题老孙认为倒是有两个关键时候,其一则是决定是否让邓小平复出时。他能不清楚这个小个子心志并不小?他能不知道论开国之功自己无法与之相较?他更明白在心智才学、御下奉上方面自己远不是对手。
  
   但如按主席遗愿继续让这个翻案大师靠边站,他那些旧属宿将又岂肯甘休?莫非还要让这个苦难的中国继续乱下去么?安定团结压倒一切,两难之中华国锋选择了先公后私,解除了小平头上的紧箍咒,后来发生的一切大家都已清楚了,不用老孙繁述。
  
   其二是在争论“两个凡是”时。这可是个大问题,是关乎自己的接班人身份合法性的大问题,如推翻了“两个凡是”,那自己手持的“你办事,我放心。”的遗旨还不成了一张废纸条?所以,明知那“两个凡是”违反事物的基本逻辑,是个连糊弄小孩子都难的空口号,也要勉强坚持下去,最后的结局有点令人叹息也就成为必然。
  
   大将军何进哪来得英明领袖的谋略与城府?碰到尽除宦官与否这个重大问题,大将军真是进退两难,醉乡一夜头白。
  
   依太后妹妹的吩咐,与宦官们和平共处?那是一帮什么玩意?既没有领袖遗孀的身份,又无党内秀才的笔杆,连小兄弟拼命三郎之红卫兵造反气势也没有,怎能靠一帮身上缺一截的东西执掌朝政?
  
   狠很心听袁绍的建议,宰了他们。内心深处又有些不情愿,撇开现已临朝听政的太后妹妹不说,自己与宦官们的关系也是一向不错的,——当然了,那个染指军权的败类小黄门蹇硕不算在内,——自己是外戚,是现实政治的直接受益者,不存在与宦官的利益冲突,况且何家的富贵在相当程度上还得益于宦官的扶助,弟弟何苗就曾对自己讲:“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贵富。”——(后汉书载)
  
   继续暂容宦官主内,士大夫主外呢?这帮曾做为“党人”受压的党国精英们不干呀。灵帝早在中平元年(184)三月壬子就下令大赦天下党人,被禁锢的党人开始陆续回到朝堂,现在已成为支持自己执政的中坚,自己当然要取英才而弃奴才。
  
   可这帮自命不凡的士子名流也确实有令人讨厌之处,作为非士人的外戚,自己在士人眼中也许永远是一个杀猪的,这在本大将军为女求婚之事上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何进求婚于长史王谦。王谦,山阳高平(今山东省济宁市)人。祖王龚,顺帝朝太尉。父王畅,是党人的领袖人物之一,名列“八俊”,后在灵帝登基伊始,做过司空。王谦的事迹,老孙知道得有限。但是王谦的子孙们,却的确很伟大。
  王谦的儿子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
  王粲的孙子王弼是中国思想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他天才般的贡献,创造出了一个充满思辨的玄学世界。
  按常理讲,王谦为何进属吏,与大将军结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作为名公的后代,王谦对此却嗤之以鼻,坚决回绝了这门婚事。
  何进的尴尬可想而知。
  
   被士人真心接纳就真的那么难?还想指望我何进去守护你们士人的理想?这不是只拿着鞭子赶驴拉磨,不给草料吗?
  
   重用宦官掌朝政,重新让这帮自命精英的人一边凉快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是创天下时刻,人才是宝贵的,坐天下时才需要奴才。
  
   二世纪最大的竞争是什么?是人才的竞争,我何进现已将全国的拔尖人才网罗于麾下,焉能弃置不用?那这些年的国务院特别津贴还不等于喂了狗?杀猪出身现在也懂了点经济规律,哪会做这明赔本的生意?
  
   英雄不问出处,当官莫论文凭。我何进要发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优良传统,我要……且慢……执政不是杀猪,莽撞不得,容再思之……
  
   何去?何从?
  
   何退?何进?
  
   爹妈呀!您二老怎么给起了这样一个带问号的名字?何进?难煞何进也!
  
   狠很心重操旧业,杀猪去!作这个难干吗?一样的基础训练,咱咋就没有张飞的魅力?老天不公啊!
   (请看下篇:二十八、将军断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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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将军断腕
  
   老天是公平的,没难为大将军多长时间,致使大将军做出了粉碎“十人帮”宦官反党集团的英明决断。
  
   宫中卧底来报:宦官首领中常待张让、段珪等人近日密谋频繁,意欲对大将军不利也。
  
   对此情报何进半信半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使自己相信这密电码传来的信息,就凭那几个被圈禁在宫墙内的不男不女的东西,有胆量对手握举国军政大权的大将军动手?更何况现在精锐的西园部队已尽在我掌握之中,他们凭什么?除非他们全都疯了!
  
   张让、段珪他们疯了吗?也差不多了!
   宦官们极清楚眼下皇宫外的形势,原想自我解决掉一个何进的眼中钉蹇硕,这杀猪匠应该感恩戴德,尽消前嫌,士大夫们也理应适可而止,放他们一马,谁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帮“党人”余孽看来非但不领情,反而要赶尽杀绝,斩草除宦;
  大将军估计也难免露出屠夫本色,吃柿子谁不捡软的捏?与已武装起来了的士大夫集团相较,我们这几个宦官就是软柿子呀!
  
   是坐以待毙?还是孤注一掷?学学兔子急了的时候吧!别看我们没下边那玩意,可照样有男人的风采,缺了鸡巴依旧不缺爷们的气势!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何进也准备快刀斩乱麻了。
  
   促使大将军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去争取胜利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大将军的几个高参给他仔细的剖析了目前的国内形势:
  
   “眼下的士大夫集团已非以往之可怜“党人”,在朝已执重权,镇州已掌兵符,大多割据一方,军政双兼,且对宦官恨之入骨,与朝廷阳奉阴违,甚至虎视耽耽,大将军如再对阉竖施妇人之仁,则必失诸豪强之望,孰轻孰重?早已立判。若坐等天下借除宦之由,起兵清君侧,那时大将军岂不更难?况且尚有黄巾余孽,潜伏于野,万一刀兵一起,必趁势复燃,其时必将乱军集于京师,鱼目混于珠玑,一旦此时有一人振臂,大将军悔已迟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将军现在决心已定,现在只碍着何太后这一头了,谁有此大才,替本大将军解此难题?
  
   当即有人向何进献一高明无比之良策:
  
   “征召四方猛将进京,从而胁迫太后让步,诛除宦官!”
   献此妙计者何人?时任司隶校尉并兼领西园军八校尉之一的中军校尉袁绍是也。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谋士、将领纷纷表态:
  
   时为侍御史的郑泰看到这一局面,干脆就辞官不做了,他对他的朋友颍川名士荀攸说:“辅佐何进实在没有意思。”
  
   大将军主簿陈琳:“将军现在大权在握,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切事情,对付宦官,就好比洪炉燎毛发。况且宦官的所作所为,离经叛道,诛除宦官是天人所顺的事情,如今却要放弃这些优势,去求助外援,而外援的到来,会出现强者为雄的局面,这样的话,将军的功绩就无从建立,只会为新的动乱创造条件。”
  
   西园军将领典军校尉曹操:“宦官的危害是帝王纵容的结果。现在要治他们的罪,就应该诛除权宦,要做这件事情只需要一个狱吏就够了,何必劳师动众求助于外将呢?要想将宦官斩尽杀绝,事情一定会泄露出去,我没有看到什么希望,只看到了失败的结局。”
  
   曹操这时显出了他的高瞻远瞩,他对何进下了这样的定语:
  
   “乱天下者,必此人也!”
  
   大将军自有主见,又岂是宵小所能妄猜?何进将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取果断行动?
  
   大将军果断“矫诏”:招下列党国栋梁带兵进京:
  
   一、原前将军、当时还在赴任途中的并州牧董卓。
  
   二、原并州刺史、时任武猛都尉丁原。
  
   三、东郡太守桥瑁。
  
   四、大将军掾王匡。
  
   五、西园军假司马张杨。
  
   六、原并州从事张辽。
  
   七、骑都尉鲍信。
  
   八、都尉毌丘毅。
  
   除董卓所率部队以及丁原率领的并州军具有相当战斗力以外,其他各路兵马不是郡国武警,就是临时招募起来的游击队,且各路兵马距离洛阳远近不一,像王匡、鲍信去了泰山,张杨和张辽回到并州,毌丘毅到了丹杨,要集聚于洛阳,在时间上谁能做出统一的安排?
  
   而这种近乎全国范围的兵力向京师集结,又哪能不为宦官所觉察?既要诛宦官,又要宦官明白自身岌岌可危的处境,让他们有所收敛,何进的苦心就这样大白于天下了。
  
   迫于形势上的压力,何太后也让了点步,将诸宦官遣返出宫。
  
   与其说是给士人一个交待,不如说是给何进一个台阶下。
  
   何进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让宦官暂避锋芒,先保全性命要紧。
  
   此时有纠察百官并掌握着京畿地区治安权力的袁绍却沉不住气了,假借大将军的名义,命令地方搜捕宦官亲属,想借此来敦促何进果断行事,将宦官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而大将军这时又陷入到另一不安之中。他似乎已经能体味到征召四方猛将给自己带来的丝丝苦意。
  
   慌忙间,他派种劭宣诏阻挡住进军神速的董卓,并为已积极奉诏进入京师的丁原安排了一个执金吾的位置。执金吾负有京师防务的职责,对于丁原的使用,可能是袁绍的点子。这袁绍也不是一点远见也没有。
  但何进现在阻兵入京,却等于否定了他先前的做法。
  
   而何太后偏又不适时机的重新起用了诸宦官,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朝局似乎是要在无尽的徘徊中打发时光。
  
   宦官们在这种被钢刀架在脖子上的状态下要拼命了。
   还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实在无法找到一个保险公司给自己承保。看来太后的威严不足以抵挡士大夫的真刀实枪,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士人的怜悯。现在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忍耐限度,他们就要真正的孤注一掷了!
  
   那就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吧!
  (请看下篇:二十九、大将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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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大将雄风
  
   在大将军把他的杀猪刀艰难的捅向宦官们之前,我们还要先了解一下整个市场行情,不是朝廷卖官的市场行情,是朝廷上下几股势力准备宰分东汉王朝政权这头瘦鹿的屠宰市场行情。
  
   A:在皇宫内准备拼命的宦官集团,以张让、段珪为首,手头掌握的是宫内几百名宦官武装,就这也是应急凑的,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兴许连京城内大户家护院的家丁也吓唬不住。
  
   B:外戚集团,以大将军何进为代表,握有调动全国武装力量的大权,至少现在名誉上是如此,本身的私人武装家将、卫队也不少于五千,战斗力极强,为主子都豁得上拼命。
  
   C:士大夫集团,以袁绍以及他同父异母兄弟袁术为代表,袁绍现为京师司隶校尉,西园军中军校尉,掌握有五千精锐羽林军,并且握有京师的治安大权;
   袁术担任宫内卫戍任务的虎贲中郎将,统领所有的皇宫禁军虎贲卫士,两千人威武好看,没经过实战检验,战斗力不明;
   典军校尉曹操有一千名仪仗兵,随曹操参加过颖川战役,是羽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本集团现在已与外戚集团联合,听命于何进。
  
   就B、C两方这么大的力量,在政治上还拥有已解禁的“党人”为中坚,面对十几个几乎是解除武装的宦官,还觉得不保险,又招来了D方来京,实在是嫌洛阳不够热闹。
  
   D:地方来京部队,已到的有并州刺史丁原的两千野战军,已被何进用一顶执金吾的官帽收伏;
   前将军、并州牧董卓已率战力极强的西凉兵来到渑池,数量不知多少,但声称与宦官势不两立;
   鲍信、张辽募集的兵卒现在来京途中;其余所诏各部动身与否不明。
  
   惟有何太后是诸宦官的保护女神,看似法力无边,爱心无限。
  
   至于十四岁的小皇帝刘辩与刚被封为陈留王的九岁皇弟刘协,不算做什么力量,不过是被几种力量戏耍的玩偶。
  
   就等着将宦官这头猪拖上案板了,大将军要一显屠夫威风。
  
   得意忘形这个成语太形象了,就是说,人得意了就会忘形,范进中了举会疯一把,赵本山闻听范伟分给他一百万人民币会“抽”过去。
   大将军何进现在也得意了,要进皇宫去忘形的潇洒走一回。接到太后妹妹召唤,要他进宫去商议国家大事,传旨的是他亲弟弟何苗,大将军准备动身了。
  
   曹操首先进言:“大将军欲除阉竖,天下共知,宫内岂能不闻?此非常之时,大将军何必以万金之躯而涉险地?”
  
   何进:“谅几阉人能奈我何?勿多言。”大将军的确威风八面!
  
   袁绍:“容我带五百铁甲随大将军入宫,方可无虑。”
  
   袁术:“我虎贲军已戒严宫墙,主公勿忧。”
  
   有这么多保镖,大将军还怕什么?当即不理睬没经过大事的曹操,率众如同出征一般去朝见妹妹。
  
   到得内宫门禁,小黄门传来太后谕旨:“太后与大将军有机密大事相商,只准大将军一人内宫,诸闲杂人等且在宫外暂候。”
  
   何进细想,是啊,全副武装入太后内宫成何体统?哪有开着坦克车兄妹相见的?这点面子大将军还是要的,随即谢绝了袁家兄弟的多余劝阻,昂首而入宫。
  
   内宫门三道,何进入得两层,听得身后宫门关闭之声轰然作响,心中微动,抬头看时三层内门未开,杀猪匠忽然乖巧,隐感不妥,急待退出,迟了!
  
   转身之间,只见张让、段珪等十余宦官已立在身后几步之距,再回首,不好!百余名宦官竟然人手一把亮刀,将自己这大将军围在中间。
  
   只听张让柔声向大将军问安:
  
   “大将军别来无恙,俺们别无他意,仅向大将军乞命而已,求大将军高抬贵手,放我等残喘,愿大将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何进何等人物?心知肚明,哪有乱刀相围而求欲被宰之人饶命的道理?昂然训斥:“太后何在?待本将军见过太后再做道理。”
  
   众宦官嫣然轻笑,细语软声传来,何进只觉得阴风飕飕,脊梁阵寒。
  
   “奉太后谕旨,何进忘本欺上,欲图不轨,着即擒于宫墙,未知大将军受缚否?”
  
   何进心中大悔,但大将军岂能倒威?镇他一下再说!
  
   “大胆!在本大将军面前,焉有尔等阉竖说话之份?白刃相对国家大臣,尔等不怕灭九族耶?”
  
   “洒家已无人道,安有九族供大将军灭之?我等与大将军何冤何仇?以致大将军恩将仇报,欲致我等死地而后快!天理昭昭,你这背义之屠夫还想活过今日?”
  
   钢刀几欲及身,何进不愧大将军,面不改色心却跳!口欲呼救,却不知呼谁;举步欲走,却觉一股热流不知何时已顺腿而下。多丢人?不能让人看出来。
  
   才觉羞愧,已无知觉,魂尚未离体,身已成数截,不知多少把钢刀,剁饺子馅一般,只将一个大将军加工成了一摊肉泥。
  
   一边早已吓傻了何进之胞弟何苗,他与张让等一向来往甚密,是张让对他亲讲,让他以太后之名招大将军前来,以便众宦官当面求命,可现在丧命的却是亲兄,自己只一个念头:去太后处,保命要紧。
  
   张让等宦官却未及对何苗动手,宫外袁氏二兄弟已击宫门高呼:
  
   “请大将军出宫,府内有火急之事!”
  
   张让众宦官现在只存一分侥幸,自古蛇无头不行,现对方头头已就诛,余者盼以圣旨能使其就范。只得差一小黄门持何进半拉头颅登宫墙宣旨:
  
   “ 何进造反,奉圣旨立斩,余者免罪,各安本职,另有升迁。”
  
   谁知袁绍、袁术欲除宦官早非一日,只碍着没有何进将令,现在见到了大将军血肉模糊的首级,更还哪里听得见小黄门嘟哝什么?只扯喉大喊:“宦官残杀我大将军,丧尽天理,众将士随我杀进宫去,讨还血债,尽诛阉竖,为大将军报仇!”
  
   那边袁术早已指挥虎贲卫士在宫门放起了大火,区区宫门不一时便被烧塌,专门保卫京师的西园军与负责守卫皇宫的虎贲禁军一起拥入,对皇宫内的被保卫者大开了杀戒!
   (请看下篇:三十、血染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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